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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明:只有她为苍岛诞下了合适的继承人,封素岑暂据十多年的大位,终究要还给姊姊。

生下封却屛后,封素涛像在嘲笑其他姊妹似的,持续受孕,虽无女子,但数量不仅超过妹妹们的总和,赢得还不是普通的多;封却屛有六个弟弟,却只有两位表弟,下世代的苍岛无疑将握在封素涛一系手中,不惟神君是“大姑娘”之女,连神君的股肱之臣也将是她的亲手足。

“你赢了。

阿娘替你拿回了神君大位。

”据说封素涛临终之际回光返照,用屋外都能清晰听闻的、尖亢有力的嗓音告诫女儿。

“你要活得越久越好。

等你……你的弟弟们长成,再把宗主的位子拿下。

别让人……抢走了你的东西。

”门外,封素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仅只一日,因前往探视而躬逢其盛的四岛使节把消息带了回去,连同苍岛神君的尴尬与难堪,传遍帝窟五岛。

封素涛的短寿,咸以为与她年轻时不要命似的怀胎生育有关。

她吊着最后一口气,忍死告诫女儿:莫中了姨母的借刀杀人计───倘若有的话───将青春与健康耗费在生出继承人上。

封素岑便能老蚌生珠,立时诞下一名纯血女婴,也捱不到她长成传位,封却屛有大把的时间来思考继承人的问题,毋须以此害生。

漱玉节非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前往苍岛。

对她来说,那白素四挽、遍洒纸钱的画面,清晰得像是刚刚回眸一般,当时来不及细细品尝、沉淀,就被一股脑儿打包扔进心底的悲伤忽然涌起,如燃着炽亮红蝇的香头般袅袅直上,不住钻疼了她的眼眶鼻腔。

而封却屛就在入山口附近等她。

十八岁的姑娘,发育良好的奶腩鼓胀胀的,结实的大腿与屁股洋溢着青春的弹性与紧致;紧抿的唇瓣柔软红嫩,更无一丝细纹,遑论吃进纹理的丹朱残渍,微带透明感的饱满鲜润根本毋须胭脂。

她微皱着眉,上下打量眼前的黑岛神君,那神情在一干黑岛家臣看来,绝对构得上“无礼”两字。

漱玉节微一举手,拦下横眉竖目的老臣们,微笑着走上前去,柔声道:“我是水神岛的漱玉节,我们之前见过的。

”“我知道。

”相较于脆甜的嗓音,硬梆梆的口吻不算友善。

“你封雀屛罢?是孔雀开屛的‘雀屛’?”苍岛保守的家风,亦反映在对外讯息的流通之上。

众人只知“大姑娘”有个女儿,十有八九是下任神君,但在封素岑未正式向宗主提请以前,连闺名都是通过层层关系、用尽手段才打听出来,这还是拜黑岛于收集情资一节,向来较余三家更积极所赐。

漱玉节本想套套近乎,化解少女的敌意,不料却适得其反。

“是却敌屛藩的‘却屛’!”少女陡地发怒,胀红粉颊、圚睁杏眼,冲着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的黑岛神君扬起柔荑,悍然挥落!“……你干什么!”“兀那丫头,不知所谓!”“无礼!”随行的黑岛家臣多是老成持重之人,然而一踏上苍岛,等于半只脚跨进敌疆,哪个不是全神戒备?见封家竟安排了人对付神君,纷纷抢上,拚着喋血山道,也要护卫神君退回黑岛。

漱玉节的实战经验非封却屛可比,见她肩头微动,一踩脚跟,苗条的蛇腰韧如缅钢,稍仰即能避过;正要喝阻部下,一片灰影自少女身后掠起,巨鸟般扑向黑岛众人,呼喝声此起彼落,“啊!”“什么人!”“你……”“韩公留神!”铿啷啷一阵钝响,兵器掉满一地,人人握腕踉跄,尽阻于一抹肩宽膀阔的高减肥影之后。

漱玉节余光瞥见,不由心惊:“好快的剑!”一怔之间,热辣辣的劲风已刮近玉靥,触肌生疼。

无暇细想,年轻的黑岛神君反手一扣,将少女幼细的腕子拿住,封却屛发出小动物般的哀鸣,咬得樱唇粉白,忍着痛楚的神情倔强已极。

漱玉节这才惊觉出手重了,正欲松开,颈后锐风袭至,心头电光石火般一掠:“教你贪快!”鹅颈轻斜,任由一抹翠影贴颈穿入,在封却屛鼻尖寸许处硬生生顿住,吓得她俏脸煞白,杏眸瞠圆,初次显露出骇异失措的模样。

那蛇窜般的翠影一凝,再也不动,彷佛突然从活物化成山岩,却是杆小指粗细的青竹,于山岭放牧的顽童手中常见。

漱玉节在肩颈一动的刹那间就后悔起来。

就算不是自己下的手,苍岛未来的主人翁在黑岛神君的面前受伤,哪怕只是擦破一丁点油皮,也决计不是能轻易揭过之事,况乎迎面一刺?换作漱玉节自己,也没把握能在仓促间收势;本想教施袭之人偷鸡不着,顺便吓吓封家那不知天髙地厚的无礼丫头,却于颈侧被劲风削疼之际,省觉事态的严重。

女郎本能松手退开,恰恰撞在来人怀里,仰见一张瘦削苍白的面孔,逆光看不清五官形容,只觉轮廓峭冷,宛若山岩;左半边脸上刺着龙鳞般的黥印,漫过嘴角面颊、眉眼,蜿蜒至额际脑后,头顶龙鳞刺青走过处寸草不生‘,索性剃光了头发,只余圆颅上一层薄薄青碜。

本该是挺吓人的模样,不知怎的漱玉节却无甚恶感。

或许……是因为他有双好看的眼睛罢?男子俯视她,年轻的黑岛神君从未被男人这样瞧过,他怀里浓烈的男子气息冲撞着、蜂拥地钻入她的鼻腔,与他肆无忌惮的注视同样无礼,充满掠食者般的危险气息。

那一抹隐藏在龙鳞刺青里的嘴角上扬着,带着难以言喻的嘲讽,彷佛世间无一事不可笑。

那是亡命之徒独有的笑容,只有活在没有明天的世界里才能拥有。

“……神君!”黑岛众人拾起兵刃围上,漱玉节摇摇手,仰望着异常高大的青年,正色道:“我宽赦你的无礼。

让开!”以她的身份,自行退出男子的臂围,削的是黑岛上下的脸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漱玉节已给足了这人、以及他背后的苍岛势力面子;有台阶不下,绝非黑岛之责。

男子无声一笑,垂落青竹,侧身让了开来。

封却屛如梦初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簌簌颤抖着,不由得又羞又窘,二度扬手,“啪”的一声清脆利落,掴的却是那黥面男子之脸。

高瘦的灰袍青年被她打得嘴角破裂,“呸!”侧首吐出一口血唾,咧开染朱的森森白牙,訾目歪嘴的模样与其说狰梦,更似桀骜不驯;休说奴隶不应有之,便在五岛男性臣属的脸上亦极罕见。

这要是在黑岛,毋须漱玉节亲来,家臣便要出声斥喝、乃至出手教训了。

但一来在苍岛地界,轮不到黑岛之人说话,二来以青年适才显露的那手快剑,现场恐怕也无人“教训”得了他。

封却屛气得胀红小脸,浑身轻颤,从腰间擎出一柄小巧如牙梳的锐匕,斥道:“笑什么?跪下!”黥面青年冷哼着,面色阴晴不定,几度变幻,这才单膝跪地,鳞纹爬过的脑顶仍较少女略高,两人并未平视。

彷佛连这点也激怒了封却屛,她本想一匕扎灭他i只烁亮眼瞳,只是如此近距离一瞧,忽觉这杀千刀的贱奴也有双漂亮的眼睛,不知怎的心一跳,忽有些着慌起来,反过匕尖,便想往他宽阔结实的胸腹间捅落。

五岛向有“刑奴”的传统,主家不仅对不安分的奴隶有生杀之权,古老的习俗里甚至有拷掠奴隶以夸耀实力、祭天祈祝的仪式。

漱玉节见少女也不端详仔细,依她二人的身高差距,这一扎不是伤到心肺,就是从胁腋入体,这人便不死,武功也难复旧观,不禁可惜起他的身手来,忽听山道上一声童唤:“……小六!”一名约莫两岁的男童挣脱了奶妈怀抱,摇摇晃晃跑来,谁知脚下一踉跄,闷着头撞向一旁的嶙峋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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