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能惊动夜值,耿照清楚是因为自己内力不济、呼吸浓重,只怕再深入些个,不免要露出形迹,不禁又是惭愧,又复感激。
此间密道较石窟联外的更宽广,可容两人并行,甬道中十分干燥通风,虽无灯烛,壁上却有石英矿脉似的晶亮殊质,能反射光线。
耿照不由得想起三奇谷瀑布圆宫的设置,两地似有什么隐而未现的牵连,若非成于一时,便出自相同体系的能匠之手,方能予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苏合薰忽停下脚步,指了指头顶。
耿照凝神细辨,这才听见一缕如泣如诉、荡人心魄的断续呜咽,发出声音的人似乎咬着枕被一类,未敢放怀喊叫出来;也可能是被布巾塞住檀口,把哭声和哀鸣都堵在喉间,难以尽吐。
他心念电转,明白这是什么声音,不由得寒毛直竖,捏紧拳头,指甲差点戳进掌心里——(红……红儿!)苏合薰以指抵唇,示意他噤声,随手转开壁上一块圆铸铁片,顿时一缕昏黄的烛光射入甬道,原来铁片下所覆,却是一枚觇孔。
耿照心急如焚,凑近瞧去,见觇孔中映出一扇镂空花棂,应是拨步床的花围;两条白生生的美腿伸出床架,脚掌用力压平,不住轻搐着,其中一只还套着罗袜,另一只却是光裸细腻的赤脚,足趾平敛、跖骨浑圆,说不出的晶莹可爱,细小如玛瑙般的趾甲上涂着红艳艳的蔻丹,踝上还有一条细小的掐金链子,将原本清纯可人的小脚衬出一丝淫冶气息,令人想入非非,难以遏抑。
耿照一见美足,都悬到了喉间的一颗心重又落地,一抹额汗涔涔,背衫竟已湿透。
这双腿虽然胫长趾敛,美不胜收,却非是染红霞所有。
染红霞的腿更加修长健美,肌肉线条结实而滑顺,兼具美丽与力道不说,恐怕身量远非床上的女郎可比,足趾的形状出入亦大;染红霞五趾收拢,尖如玉笋,呼应她修长的身形,而女郎的却是浑圆小巧,莹润如珠,透着一股难言的娇柔斯文,直令人想捧在掌里,细细呵护。
这样温文巧致的小脚儿,与彤艳的蔻丹、耀目的金链并不相称,却加倍地凸显出肌肤的白皙水嫩。
而大大分开女郎双腿,捧着她柔嫩雪股悍然进出的,则是一名衣衫不整的黑衣人,解开鱼皮密扣的夜行衣敞开,裤衩褪至腿间,隐约露出的一身雪肉竟不逊于女郎,堪称“清瘦”的身子结实有力。
不住进出女郎腿心的那话儿虽不甚粗,却是又弯又长,每回往前一送,女郎总不由自主地弓腰抬臀,颤如轻波,发出闷湿黏糯的呜呜哀鸣,仿佛再无法承受。
而黑衣人留在她体外的,还足有三寸来长,通体光滑,毫无难看的瘢痕绉褶,色如渍缨,沾着晶晶亮亮的淫水,明明尺寸甚是昂藏,炮制得女郎挣扎欲死,不知为何竟有些秾艳之感,只觉阴柔。
黑衣人自知长度异于常人,仿佛刻意示威似的,刨刮女郎的动作既慢且实,每一下都徐徐刺入,直抵最深处,不容女郎闪躲逃避。
耿照透过觇孔望去,只觉深入女郎下体的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一柄樱红色的狰狞弯刀,那种穿肠剖腹的激烈痛楚毋须过人的想像,端看女郎的绷紧呜咽便足以感同身受,不忍卒睹。
“你这么喜欢么?”黑衣人一边动作,一边抓紧女郎纤细的足踝,令她的奋力挣扎化作徒劳,剧颤的雪股像是被串上弯镰也似,钩爪似的刀锋仍持续剜入,直至腹肠。
“主人的肉棒大不大,是不是弄得你欲死欲仙?你这头下贱的小母狗!”也不知是不堪受辱,抑或黑衣人又刺得更深,女郎纤细的楚腰弯如蛇弓,连呜咽都再发不出,紧绷着剧颤一阵,被镂空花围与帘幔遮去的上半身才颓然摔下,透出垂死般的浓重吐息。
耿照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一瞬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可以想像那绝非温濡烘热,而是痛苦已极的冷汗。
(可恶……可恶!)他涌起一股进房救人的冲动,还未贸然行事,另一股异样蓦地袭上心头。
他认得这个声音。
那宛若耳畔呢喃、催人欲眠似的动听嗓音,还有那轻佻可憎的语气……狭隘的觇孔视界之内,黑衣人一抹颈颔间的溢汗,松了松交襟衣领;他的燠热并非全无理由,戴着一张闷湿的糊纸面具与女子交媾,本就不是轻松活儿。
——鬼先生!耿照的心一霎沉落,然而那股难言的异样仍旧盘绕不去,似提醒着他蹊跷不仅于此。
他与鬼先生两度会面,对鬼先生的喉音语气甚是熟悉,但近距离听他说话,这还是头一遭,心版上似有什么浮光掠影隐隐祟动,“鬼先生”这个答案并不能满足那异样的熟悉感……不仅如此,还不只是这样……这个声音……这声音……我在哪里听过……耿照闭上眼睛,刹那间沈入心识的最底层。
在那里,所有经历过的感官印象如一帧帧图画般,被妥善分类保存,只消打开正确的屉柜,便能原原本本取出,于虚境中重历。
那种温柔的、抚慰人心似的呢喃语气,去除轻佻与冷酷之后——耿照倏地睁眼,额际青筋暴凸,心头“轰”的一声巨响,才又陷入一片死寂。
他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了。
除了“鬼先生”这个身份,他还在阿兰山听过这人说话。
难怪这般耳熟。
——原来是你,琉璃佛子!虽未表现出来,但苏合薰的骇异,怕不在身畔少年之下。
她从未见过这名黑衣人。
按理说,只要苏合薰没见过的,决计不能出现在定字部。
没有她负责领路,连郁小娥都无法自由进出,怎么可能有一个素昧平生的臭男子,能将冷鑪谷当作自家内院,任意侵门踏户,在天罗香的地盘上狎戏天罗香的门人?她试图辨出床上女子身份,然而女郎若非死死颤抖绝不出声,便是发出扭曲苦闷的哀鸣,看不见头脸相貌,光凭赤裸的下身实是毫无头绪。
姥姥说得没错,八部教使中确有叛徒。
苏合薰并未为黑衣人领路,等于间接洗刷了郁小娥的嫌疑——无论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决计不能是郁小娥提供的协助。
还有另七名织罗代使,可以利用她们手里的领路使者达成此一目的。
床上的女郎肯定是重要的线索之一,若此姝非是郁小娥用来“款待”黑衣人的礼物,必与放他入谷的叛徒脱不了干系;跟踪她,便能循线逮着那个不忠于姥姥的代使!“郁小娥不是我要找的人。
”最初,她将郁小娥的所作所为回报姥姥时,姥姥如是说。
“她的一举一动看似背离教门,然而,只消稍稍刺激她一下,即能为教门所用。
有野心的人看的是利益,背叛天罗香于她毫无益处。
”苏合薰垂手静听。
她并非总是赞同姥姥,只是没有反驳的习惯。
姥姥定定望着她。
“我要找的,是一个极蠢笨的人。
此人目光短浅,却自以为聪明;胸无定见,却渴望受人瞩目;不思进取,却妄想依靠强援,浑不知在外敌眼中,自己不过是块腴肉罢了。
“你再继续观察郁小娥,看看她是不是这样,同时别忘了留心其他人。
咱们趁这个机会,把这根腐肉里的毒刺一举拔出,永绝后患!”苏合薰从杂臆中回神,听耿照喃喃道:“是他……居然是他!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糟糕……栖凤馆!”见他起身欲动,伸手拦住,低声道:“你做什么?”耿照心念一动,指着觇孔:“苏姑娘,你有没办法,将此人留在谷中?”苏合薰摇了摇头。
“不是我带他来的。
”耿照心思飞快,早已想过这个可能,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八部中,除掌管定字部的郁小娥外,至少还有一名代使私通外敌,而且不同于郁小娥把绿林好汉带进谷里当貂猪使用,此人引入的是鬼先生这般级数的阴谋家,稍有不慎,天罗香便是全谷覆灭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