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色,师傅不会教你白白牺牲的。
新的时代……就快要来临了。
他咬牙冷笑,清了清喉咙。
“尊长驾临,不闻不问,这是你们风云峡的规矩?”连喊几声,才听一把阴恻恻的声音自方桌间传来:“奇宫门下,没有以下犯上的“尊长”,平长老。
还是你要说这帮小丑千里追杀,与你平长老、与惊震谷无有关系?”平无碧傲然冷笑。
“聂雨色,我瞧你也是人才--”“好了好了,我出来便是,求求你别再说了。
你们惊震谷的人,到底是上哪儿学来这么蠢的一套?”飞入迷阵的耿照,终于明白风篁所言非虚。
他清楚记得自己越过方桌的前一刻,打飞自己的那名华服老者、广场周围的地貌景物,以及蜂拥而至的惊震谷门人……映入眼帘的,全都真实明晰,无半分虚假。
然而下一瞬间他便摔入雾里。
那雾浓如堆厚的积棉,剎时天旋地转,连时间与距离感亦都失去,若非嗅到弦子身上那股熟悉的处子馨香,脑后枕着她酥绵的娇巧盈乳,他连“苏醒”的感觉也抓不真切。
随着意识恢复,他听见阵外那华服老者“平长老”与人对答,却不知应答的一方说了什么。
说不定风篁听他说话也是这样--才想着,平长老便说出了“聂雨色”三字。
--聂雨色。
“天机暗覆”聂雨色!(他是……他是沐四公子的二师兄!)眼前陡地一亮,浓雾瞬间消失无踪,仿佛被一气吸了个清光。
耿照举手覆额,努力适应阳光,朦胧中只见周围密密麻麻围满了惊震谷的门人,远方茶棚的另一头,似有人端坐桌边,手里还提着茶壶,可能一下从雾中被拉到艳阳底下不太习惯,手僵在半空忘了收回,茶壶盖“匡当”一声掉在地上。
附近的惊震谷门人怒目而视,依稀听得那人说“对不住对不住”、“别瞧我别瞧我,我喝茶的”,赶紧弯下腰来,满地找茶壶盖子,低沉的嗓音十分耳熟,正是那名自称“风篁”的男子,相貌却看不真切。
耿照心底始终保有一份合理的怀疑,并未放弃“风篁与阵主乃同一人”的可能,至此才确定风篁非是摆设迷阵之人,而且真的都在喝茶。
阵中央的方桌上,一名瘦小的黑衣男子盘腿而坐,也只占了半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只棋墩、两盅棋子,却无打谱或对奕的痕迹,光滑油亮的棋墩上摆满了近一尺长的竹制算筹,耿照一眼便认出是刺入那锦衣尸路野色心口的致命之物。
瘦小的聂雨色无疑是风采照人的美男子,一如指剑奇宫的传统。
同样是好看的男人,风云峡的沐四、聂二却硬生生比惊震谷的那帮绣花枕头要好看得多。
此际益发明显,甚至令耿照有些不忍卒睹:惊震谷的弟子注重打扮,锦衣绣带、服饰精洁,但聂雨色便只一袭黑袍,衣料虽也结实讲究,形制却不过份华美,与旁人相比,反而显得低调而从容,自有一股贵公子的气派;头发梳理齐整,髻子却是随手挽起,扎条黑绸带了事。
他绝不肮脏,只是无意于外表装扮,黑袍、白裤、黑靿靴,出乎意料地与他苍白的瘦脸十分合衬。
那是张适合鄙夷、蔑笑,毫无节制与节操地嘲弄他人的脸庞,此刻他就正在这么做。
平无碧气得发抖,但众人皆知聂雨色非常危险,绝不能因为他自行现身便掉以轻心,无论长老或门人,谁也没敢贸然走进方桌之内。
“……韩雪色呢?叫他出来!”“我不要。
”“但凭你们几个,岂能与奇宫上下抗衡?我劝你--”“我不听。
”“魏老儿已死,你以为龙庭山还是风云峡的天下么?”“嗯。
”“这句话没有要你回答!”平无碧额上青筋暴跳:“你“嗯”是什么意思!”“……就是“嗯”。
”“聂雨色----!”老人面色丕变。
谁也想不到,接下来他竟仰头大笑,抬脚跨入方桌范畴,重重踩落!“轰!”桌阵之内,仿佛天崩地裂,耿照全身气血翻涌,痛苦的程度远比被踢中心口更甚,仿佛被巨人抓起来用力摇晃,即将粉身碎骨,偏又无法脱离--被撕裂的阵形空间开始扭曲,空气像被煮沸了似的不停扰动。
阵中央的聂雨色露出痛苦的表情,汗如泉涌、摇发披面,咬牙道:“平……平老儿!你……你这是什么伎俩!”平无碧长笑道:“再巧妙的奇门阵法都有个天生的克星,便是光天化日!这种迷人耳目、眩惑人心的东西,本不该在白日里施行。
况且阵域越大,破绽越多,你布下这十数丈方圆的迷阵,简直是笑话!”提运内力踏出第二步,迷阵摇摇欲坠,聂雨色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在案上,老人每一步仿佛直接踩在他背心,跺得他嘴角溢红。
惊震谷的不传之秘“呼雷剑印”本擅于破魔障、除心弊,是一门内修而外显的绝学。
聂雨色与平无碧毕竟有修为上的差距,加上剑印迷阵天生相克,有此结果并不意外。
“你恐怕不知,一天之中,阳光最炽烈的并非午时,而是未、申相交。
我忍受你的无礼粗鄙,刻意等到对你最为不利的天时才动手,你死也不冤!”平无碧目露恨火,却笑得洋洋得意,运起十成功力,最后一记“呼雷剑印”轰然落地;碎裂声中,一阵怪风以广场为中心向外刮卷,掀尘如浪,久久不绝。
就连身为阵法大外行的耿照也能清楚察觉:迷阵破了!“孩儿们!”志得意满的碧鳞绶长老举起手,品尝着胜利的滋味。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