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这该是我对他的忌恨,人在年轻识浅之时,总会生出如许心魔。
我和你二师父钻研残页心诀多年,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所以不许你小师父过度钻研,但此事难禁,我心里很清楚。
“范飞强是个有心人,对于“赤血神针”,不会什么都没留下。
他若曾留下只字词组,必与那柄赤眼妖刀在一块儿。
因此,大师父非去不可。
”她并没有开口要求让耿郎一起去,虽然目前单以武功论,有他随行最能保证大师父的安全。
那对大师父来说太过为难,若非其他两位师父伤重,大师父恐怕也不会让未曾发誓加入游尸门的自己参与此事,更何况是她“名义上”的夫婿?就算只有她一个,她也会拼死保护大师父的。
宝宝锦儿暗自发誓。
二更时分,她小心背起竹架,来到密函指定的地点。
内河边上的小舟把她带出越浦,逆水来到一处山脚。
对游尸门人来说,夜行简直是家常便饭,她轻而易举上了山顶,取出密函,搧亮火绒烧了,淡绿色的信函燃起淡绿色的烟,在山风中不但不消散,反幻出青鸟的形状,向前掠去,“噗!”点亮了一只白纸灯笼,灯笼上绘了骷髅头。
那是游尸门的标记。
符赤锦提着灯笼穿过一片密林后,来到一处断崖,适才行舟的河道便在她脚下。
符赤锦往前一步,发现左右都有人打着白纸灯笼,只是相距甚远,又或林间布置了什么机关,彼此间并不能相望。
“久违了。
”崖边一盏白灯笼亮起,映出一张浮在空中的纸糊面具。
是那种货郎摊上经常看见的廉价面具,粗糙的彩绘笑脸看起来诡异非常。
虽然面具跟上次在破驿看到的不一样,但她知道他就是“鬼先生”。
“诸位一定觉得奇怪,为何在七玄大会召开之前,我要请诸位今晚辛苦一趟,来此小聚……这个小小的聚会,姑且称为“齐心会”罢?目的是希望给诸位吃一枚定心丸。
”鬼先生笑道:“据我所知,目前已掌握圣器、准备好参加大会的,仅只两家。
希望今夜过后,诸位能打起精神,把握剩下不多的时间,赶紧搜集圣器,以免向隅。
”若非情况不明,符赤锦几乎要笑起来。
这人说话,怎么活像在婚丧喜庆的筵席扮演司仪、负责插科打诨带动气氛的白席人?他可是发动邪派七玄聚会,大有图谋之人哪!她突然意识到:在左右那几盏不见身影的白纸灯笼之后,便是当今邪派七玄的首脑。
漱玉节那骚狐狸一定也在,还有天罗香的“玉面蟏祖”雪艳青,以及那个连部下都不知她是女儿身的“鬼王”阴宿冥……狐异门、血甲门等绝迹江湖已久的,也有首领前来出席么?寒风里无人回话。
没有人愿意在这时被摸清底细,给对手的情报自是越少越好。
鬼先生对这样的反应似乎很满意。
“那么,就请各位尽情欣赏了。
”一指崖下:“此地是大名鼎鼎的血河荡,人所皆知,这儿是七大派之一赤炼堂的总坛。
诸位前来,算得是甘冒奇险了,以我们与七大派的“交情”,若教人知晓七玄的首脑尽皆在此,只怕不妙。
”没有人笑。
这笑话真是不恰当到了极点。
符赤锦正觉无聊,忽见崖下的河道对面,那高低错落的水寨间火光一闪,一条火龙似的炽烈光影窜起,所经处无不燃起冲天烈焰,火光映红了湖面、山壁,以及在火舌间哀嚎奔逃的人影……“那、那是什么?”这声音符赤锦很熟悉,她曾与她在破驿的黑夜对骂过。
是鬼王阴宿冥。
--那是……修罗场。
符赤锦很想这样回答,却说不出话来。
居高眺望,火焰的源头像是一枚不断吞吐开闭的龙首,撕咬着动在线的一切:人、建筑,死的、活的……无有例外。
最开始的时候它仅仅是个炽亮的光点,那代表着一个人。
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整座风火连环坞陷入火海,火龙所经处没有活物,间或有几个黑影与龙首交迭、分开,又交迭、分开,不多时便被火舌所吞噬--赤炼堂的总坛里不只有兵器人马,总会有几名高手的,但在火焰之前通通不堪一击。
火龙点燃了整座码头,赤炼堂总坛自大厅以下,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还能活动的黑点,散在火场各处的尸骸数都来不及数,而火龙仍在继续沿着山壁向上爬……“那到底……”阴宿冥喃喃自语:“是什么东西?”“请容我向诸位介绍,”鬼先生笑起来。
“天元道宗的余烬、我等七玄的再兴,正道之恶梦、龙廷之权柄,无可匹敌的战器--妖刀离垢!”阴宿冥失声道:“那便是离垢?”“还有它的刀尸。
”鬼先生一派认真,仿佛怕顾客们产生错误的观念。
“正确地说,是妖刀离垢、精挑细选而得来的刀尸,以及正确的号刀之法,三者合一,才交融形成诸位眼前这幅瑰丽奇伟的景致。
”风中传来阵阵难以言喻的恶臭,那是灰烬、燃烧、血腥、焦烈……掺和而成的气味,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哀嚎,以及剖纸般明快轻巧的刀刃入体声响。
鬼先生忽然搓着双手,像是忽然来了兴致,对着“顾客”们殷勤探问:“机会难得,诸位有无兴趣,“就近”参观一下离垢的威力?”“多近?”反问的是一把低沉沙哑的浑厚嗓音,犹如磬石磨砂。
男子一开口,符赤锦便觉胸中气血翻涌,五内似将滚沸,嗡嗡耳鸣持续许久仍不消失,仿佛被扔进万斤铜钟里撞了一槌也似。
身负此等内功造诣之人,此问自然不是怕死,背后隐含着更重要的意义。
她这才留意到,白纸灯笼的数目似乎远大于七盏。
--是因为有的龙头大位还悬而未决,抑或七玄之首本就不只七人?“好问题。
如妖刀这等惊世神器,威力之大,诸位已然亲见;再看不清的,稍后还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问题在于:不受控制的惊天之威,伤敌与伤己无异,有人拿瘟疫、天雷、水旱涝灾做为武器么?能受控制,妖刀才有价值。
”鬼先生说着嘻嘻一笑,仿佛名厨遇上了知味之人,简直欢喜不置:“既然如此,一丈之内如何?”封底兵设:飞凰剑【第十六卷完】第十七卷七玄大会内容简介:赤炼堂的十太保是女人。
她不仅艳丽,而且还是总瓢把子的女人。
与雷万凛有关的一切谁也惹不起,即使他消失已逾十年,依旧没有改变。
雷奋开若是总瓢把子功业的最后一抹余晖,雷冥杳就是鬼魂的投影;雷万凛没带她引退,本身就是个谜。
直到复仇的焰火找上赤炼堂。
七玄之主、离垢刀尸,还有潜伏长达十余年的阴谋份子……这一夜,还有谁能安睡?第八一折夜麝蹄香,燕惊风雨夕阳西下,残霞浓渲如血。
耿照低头默默行走,不知不觉又回到四里桥的分茶食店前。
他举手遮眉,试图挡去水上回映的粼粼金光,忽然涌起一股想饮酒的冲动,低声道:“我们进去坐坐。
”径自往店门走了过去。
不用看也知道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