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忒多人流血送命,你端的什么架子!”雪艳青柳眉一轩,叱道:“是男儿汉,就别躲在人堆里头,出来应战!”露出雪趾的金甲凉靴喀喀叩地,长腿交错,纵身飞跃而起,挥掌拍向慕容柔!李远之、漆雕利仁与任宣三人拦在慕容柔身前,正要阻挡,蓦地一条乌影横里杀出,接下了那令人眼花撩乱的洗丝手,双臂划圆,浑厚的内力鼓荡而出,两人四臂黏缠,斗了个旗鼓相当,正是耿照!雪艳青看出慕容柔不谙武艺,连“粗通骑射”也说不上,这三名护卫她又全没看在眼里,只用了六成不到的内功,招式亦非通力施为;骤遇强敌,料不到他一个籍籍无名的流影城武官竟有如此能耐,剎时鬼手慑蟢丝、碧火压天罗,竟是着着失先,尽落下风。
她惊怒交迸,咬牙眦目:“闪开!”便要变换路数。
耿照跟了明栈雪若干时日,对天罗香武学甚是熟悉,一看便知是“玉露截蝉指”的起手,抢先使出鬼手诸部中刚猛第一的“跋折罗手”相应。
雪艳青为刚力所折,无暇他顾,正欲以“悬网游墙”的上乘轻功稍避其锋,岂料身法又遭识破,顿被擒龙无迹、以扫除一切怖畏不安的“施无畏手”截去退路,受制难伸。
她于《天罗经》中诸般武学所知,远不如持有经书、以碧火神功融会贯通的明栈雪,连变了五六种套路,连完整的一招也没能使出,无不中道遭阻,胎死腹中,饶是雪艳青性子沈稳,也被逼得怒火腾腾。
她抡臂急扫,如挽枪花,暴喝道:“闪开!”这一下却非是天罗武经的路子,劲沉而招猛,宛若扫穴犁庭,掌气掀飞青石,推卷黄土如迭浪,碧火真气竟不能挡,耿照猛被轰得气血翻腾,整个人倒飞出去!他身在半空,余劲却未稍止,忙揽臂一粘,贴着墙面斜斜滑开,那墙却被轰塌半堵,砖碎柱倾,粉灰如烟尘滚动。
“好刚猛的招式!”他为之一愕,大起狐疑:“明姑娘说,天罗香武学讲究招劲俱巧,决计不是这般开碑裂石的路子。
难道,明姑娘的师姊另有师承?”雪艳青的错愕却不下于他,玉手挥开尘灰,厉道:“这是本门的“悬网游墙”!你……你与她是什么关系?”长腿飞跨,穿雾跃出,忽听脑后霹雳劲响,雄浑的掌风破空而至,一人笑道:“黑寡妇!这小和尚是本王的,你闪开些!”两人“砰!”对了一掌,阴宿冥凌空倒翻开来,稳稳落在地面,雪艳青却连半步也未退,双方功力高下立判。
耿照挥去雾粉,依旧拦在慕容柔之前,与鬼王、蟏祖分据三角,形如鼎峙。
雪艳青一缓之下,心绪渐宁,强抑怒火望向阴宿冥,慢条斯理道:“鬼王适才说了,只要赤眼还在使君手里,今日便只路过,作壁上观。
难道鬼王要出尔反尔么?”“呸!”阴宿冥啐了一口,指着耿照笑道:“别的我不管,这小和尚的性命,我集恶道定下啦。
你爱抢妖刀那是你家的事,他要死在别人手里,本王与那人没完!”雪艳青沉吟半晌,实在想不透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不欲缠夹,对耿照道:“让开!”作势提掌,左腿迈出一步,卷尘扬灰,气势迫人。
阴宿冥啪的一振袖,厉声狠笑:“黑寡妇!你当本王说笑么?退回去!”耿照沉默以对,暗自凝神戒备。
雪艳青冷冷道:“鬼王若要此人性命,我取下与你便了。
你我各取所需,两不相误!”雪趾一点,径向耿照扑去。
阴宿冥勃然大怒:“要你多事!”役鬼令神功对上玉露截蝉指,绿袍金甲飞旋转绕、乍分倏合,斗得异常灿烂。
冥浑尸老虽殁,阴宿冥仍从明栈雪留下的尸身析出小部分的指招,初对时屡抢先手,勉强斗了个平分秋色。
然雪艳青根基深厚,临敌经验又较她丰富,先头已有了耿照的前例,出手直如羚羊挂角,难觅其踪,片刻鬼王微露败象,百忙中提声叫道:“小和尚闪开!这儿没你的事,逞什么能?”耿照心想:“媚儿她……担心我打不过玉面蟏祖么?”正转心思,那厢阴宿冥已招架不住凌厉指力,左支右绌,终于小退了半步。
雪艳青无意恋战,出指将她逼退,转头便朝耿照而来;岂料阴宿冥才缓过一口气,提运内力点足飞跃,霎时越过了雪艳青,一掌拍向耿照:“罢了!与其让她,本王先打死你!”耿照哭笑不得:“你又来添什么乱?”白拂手连圈带转,引她打向一旁掠至的雪艳青。
三人六臂相格,你推我攘,两朵娇花夹着绿叶上演三国大乱斗,你打我、我打她的,又成混战局面。
雪艳青自从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掌之后,又用回天罗香的嫡传武学,指劲、掌风虽凌厉,但力分两头,左右均须留心对敌,威力大打折扣;媚儿内力折损过半,役鬼令神功难以尽展,所恃不过掌法精妙,一会儿攻一会儿守,立场暧昧不明,威胁亦不深。
三者之中,唯有耿照同时熟悉二人的招式,再加上目的单纯,无论谁来,俱是一意坚守,反倒从容;时间一长,碧火神功连绵不绝、越打越强的长处尽皆显露,雪、阴二姝顿感压力,不觉收起争胜之心,不约而同将矛头指向耿照,形成以二对一的形势。
符赤锦看出不对,顾不得引人注目,叫道:“堂堂七玄二君,连手夹杀一名少年后辈,你们要脸不要?”阴宿冥陡然省觉:“我怎地与黑寡妇走到了一路?”与耿照虚晃两招,一式“山河板荡开玄冥”轰然出手,径取身边的雪艳青!雪艳青正全心突破耿照的防御,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柔荑连挥,抽丝般缫去掌势,怒极转头:“阴宿冥!你--!”鬼王见她微露狼狈,大感快意,笑道:“你什么?原本便是三国大乱斗,你不长眼能怪谁?留神了!”拳脚齐施,逼得雪艳青全力防守,耿照乘机松了口气。
打着打着,阴宿冥心念一动,提声骂道:“喂!你是他的什么人?要你这小婊子多事!”却是对着屋角的符赤锦说去。
耿照闻言蹙眉,低道:“你没事骂人做甚?好没道理!”符赤锦听他出言不逊,也老实不客气回嘴:“他是我夫君,你骂谁婊子!”“夫……夫君?”媚儿一下反应不过来,片刻才圆睁杏眼,勃然大怒:“她是你老婆!你这杀千刀的小和尚!”眼底直欲喷红,暴喝一声,刚掌“呼”地转向,袖影如暴雨梨花、怒海疯浪,将耿照往死里打,招招取命。
雪艳青不禁侧目,暗忖:“真不愧为集恶三道之主!方才他与我二人对敌,竟是未尽全力,此刻才拿出看家本领,果不容小觑!”一扭蛇腰,便要突破耿照的防守圈,欺至慕容柔身前。
耿照别无他法,运起碧火神功,以肩侧硬捱了阴宿冥一掌,“呼!”伸手去拿雪艳青的背心!“匡”的一阵裂响,两面窗棂迸碎,窜入十余条黑影,却非天罗八部的女郎们,而是手持钢刀、黑巾蒙面的夜行客;从身形看来,清一色都是男子!耿照腹背受敌,无暇细看,符赤锦却认出是林中三名刺客的服色,尖叫:“有刺客呀!”李远之、漆雕利仁警醒过来,各自接敌。
他二人武功远胜刺客,尤其漆雕利仁一得允可,乐得挥刀大杀,连耿照相隔一丈之遥,仍觉身后热血飞溅,温黏披颈。
阴宿冥怒气未平,杀红了眼,还不怎的;雪艳青却皱起了眉头,面上露出一丝不忍,可见屠杀之惨烈。
任宣护着慕容柔退至屋角,以免被鲜血残肢波及,亦砍倒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