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起自己的书包,在劈头盖脸砸过来的问题中有些招架不住,有点想跑。
“你去哪?”傅辞洲下意识拦住祝余,“你真一夜没睡?”
“睡了,”祝余按下傅辞洲的胳膊,“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你眼睛红得就像鬼一样,”傅辞洲一把揪住祝余的后衣领,把人拽了回来,“你怎么了?”
“没怎么,”祝余挣开傅辞洲,“你能别拽我衣服吗?”
“你什么毛病啊?”傅辞洲又去拉祝余的胳膊,“突然跑这儿干嘛来了?”
“别碰我!”祝余猛地甩开傅辞洲,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我回答几遍才听得懂?!”
傅辞洲一怔,愣在原地没了动作。
祝余说话从没这么强硬过,甚至语气都没有这么重过。
他像是烦了怒了讨厌了,就连笑都没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傅辞洲没见过这样的祝余。
“阿姨对不起,”祝余随便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即便这样还不忘向钟妍低了低头:“我先走了,再见。”
他的声音闷闷的,就连半张脸都被衣服遮了起来。
钟妍应了一声,客套地让祝余路上注意安全。
傅辞洲看着祝余正大步走去斑马线,路口正好是绿灯。
很快那抹背影就消失在了某个街角,钟妍看着傅辞洲拉着一张臭脸,反而笑盈盈道:“小朋友还真有活力。”
吵来吵去的,越吵关系越好。
傅辞洲的脸上又黑了几分:“谁是小朋友?”
“闹什么小孩脾气?”钟妍拍了一下傅辞洲的背,“你要不要追去看看?”
“我看他干什么?还追过去?”傅辞洲踢开脚下的石头,重重呼了一口气,“我有病?!”
他们两人上学期的结还没解掉,这学期又多了一个。
而且两次似乎都是傅辞洲发现异常企图了解,可祝余不仅不配合,反而把人往外推。
推个一两次大概也就懒得管了,可傅辞洲这人记吃不记打,就算被推出去个两万五千里,也依旧想再凑上去。
怎么这么贱啊。
傅辞洲对自己咬牙切齿。
他要是再管祝余的闲事,傅这个姓就倒过来写。
“哎,你这衣服和祝余一样的吧?”钟妍突然拉了一下傅辞洲的衣袖,“你黑的他白的,你俩一起买的?”
傅辞洲喉结上下一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刚才憋着的那股气突然就没了。
“大过年的,他一个人跑来元洲,又不走亲戚,你还是去看看吧。”
钟妍看了眼手机,又道,“反正今天也就随便买买东西,买完就去你奶家,有你没你都一样,中午记得过来吃饭就行。”
傅辞洲先是沉默着没去答应,然后又学着祝余把脸闷进衣领里,点头“嗯”了一声。
钟妍离开后,傅辞洲在祝余坐过的长椅边站了会儿。
折腾了近十分钟,现在天都亮了。
祝余那满眼猩红的疲惫模样,一看就是熬了一夜。
临近年底,不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年,跑来这里干什么?
重重叹了口气,傅辞洲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
他暂时忘了自己刚才的赌气,拿出手机给祝余打了个电话。
只是对面连忙音都没响,机械女音直接告诉他手机关机。
傅辞洲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是被挂断还是真关机。
但是哪一种都能让他生气。
生气,生气,生气。
傅辞洲把双手往兜里一揣,开始坐凳子上生气。
只可惜他还没气满一分钟,视野中就迈进了一双帆布鞋。
傅辞洲一抬头,祝余又回来了。
傅辞洲:“?”
而祝余看见傅辞洲还坐在这里,似乎也很懵。
他的手不自觉就在胸前抬了抬,像是想表达什么,然后又放弃,重新垂在了裤缝处。
“哟,”傅辞洲把长腿一伸,干脆靠在椅子上了,“这谁啊?”
祝余眼神乱飞,憋了半分钟才走向傅辞洲:“不跟你吵。”
傅辞洲都快被他气笑了:“谁跟你吵?”
祝余也没搭理他,低着头在长椅边上走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
“祝余,”傅辞洲的手臂搭上椅背,尽量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烦,我也很烦。”
祝余直起身子,似乎在等着傅辞洲把话说完。
傅辞洲对上祝余布满血丝的眼睛,本来想说什么的,愣是给忘了。
今天天气不错,早上没云,阳光普照。
祝余的发丝蓬松,被晨光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傅辞洲突然想起了还在夏天时,倒吊在单杠上的祝余;
还有在无人的教室后排,低头掉了一滴眼泪的祝余;
甚至是飘雪的走廊里,转身看了他一眼的祝余。
为什么傅辞洲一次又一次地走到祝余身边。
为什么他可以永远不厌其烦。
傅辞洲想了很多,最后想到在那片昏暗中,祝余轻飘飘一句“爱你啊。”
“你怎么了?”傅辞洲像是卸下了所有的气恼和不甘,垂下眸子放轻语气问了一句,“告诉我行么?”
“所以你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玩,在外面坐了一夜之后发现手机钱包全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