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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家住的是那种老旧的大院,一院三户加一个大院,原本是个挺热闹的地儿,现在搬的只剩祝余家一户了。

祝钦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其中一棵白兰斜对着祝余的窗口,窗帘一拉就能看见。

它长得不高,最近刚够着他的窗台,舒展开一片嫩绿的枝叶。

那里原本种了一棵非常粗壮的白兰,少说也有十几年的时间。

只是去年尉霞去世前把它砍了,现在这棵是半年前祝钦刚买回来的小树。

祝余打开窗户,把那片绿色往边上拨了拨,直到在屋里完全看不见,这才重新关窗拉好窗帘。

他走到桌前坐下,按开台灯,随手抽了几张a4纸,拔了水笔笔帽就开始默写。

蜀道难是最近刚上的课,但是祝余很久之前就会背了。

以前尉霞,也就是祝余的妈妈,总是会拿那些拗口的古诗文念给他听。

祝余那时候年纪小,什么也听不懂,尉霞念一句,他就跟着念一句。

久而久之有了印象,老师上课再顺上一边,下课祝余合上书就会被背了。

傅辞洲以为他过目不忘,经常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的脑袋。

祝余顺□□往下溜,完事还要加一句“没办法,天生的。”

这么一想,自己也贱里贱气的,没比傅辞洲好到哪去。

半斤八两吧。

五十遍蜀道难不算少,这事儿放谁身上估计都不会被认认真真地完成。

可是祝余今天出了奇的平静,就这么一笔一划,一字一句,抄了整整两张纸。

就在他抄到第三张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祝余的手机就搁在桌上,屏幕上的“少爷”两个字就像傅辞洲本人,又拽又烦。

“靠,秒接?”傅辞洲惊讶于祝余的接听迅速。

祝余“昂”了一声,歪头把电话夹在脑袋和左肩之间:“有事儿?”

“你在干什么?”傅辞洲问。

“写蜀道难啊。”祝余语气轻松,甚至还给傅辞洲“噫嘘唏”了一句。

“你还真抄?”傅辞洲简直不可思议,“你抄几遍了?”

祝余数了数:“八遍。”

“你脑子没事吧?”傅辞洲似乎是急了,“你他妈还真抄啊!”

“你没抄?”祝余心情不错,“明天老陈又要批你了…”

“嘀嘀嘀——”

电话被傅辞洲直接挂断,祝余看了眼屏幕是显示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午夜一点了。

他这才停笔,把纸张对半一折夹进书里。

该睡觉了。

隔天,祝余起了个大早,屋里静悄悄的,祝钦已经离开家去诊所。

客厅的餐桌上搁了一包盒装牛奶,底下压了一百块钱。

祝余照单全收,戳开牛奶边喝边去学校。

六点四十朝后,是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

不少和祝余一样卡着点来的学生,全挤在早餐摊子上买早饭吃。

祝余买了个杂粮煎饼,抬手递了张百元大钞。

“哎哟,这么大?”卖煎饼的阿姨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了那张纸币,“要喝豆浆吗?两个一起正好五块。”

祝余刚喝了一罐牛奶,不是很想再喝豆浆。

只是还没等他拒绝,就听身后傅辞洲的声音道:“要,还要再加一个煎饼,卷鸡蛋火腿里脊肉的那种无敌豪华版。”

第6章要点脸吧“她是不是暗恋我?”……

傅辞洲早餐一个煎饼加豆浆,吃了祝余十块钱。

老板找给他八十六块钱,祝余抓了六个钢镚儿,再看看自己只加了一个鸡蛋的煎饼,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惨。

“吃好点啊,”傅辞洲手肘抬起压着祝余肩膀,张嘴一口咬掉三分之一,“你看你矮的。”

祝钦是个医生,平时做饭很注意营养搭配,祝余一米七八的个头,和同龄人比着实算不上矮。

但傅辞洲纯属意外,他大概是吃了激素发育过早,以前小学上奥数班的时候就比祝余高了一个脑袋。

虽然现在祝余后期发力努力追上,但依旧没迈过一米八的门槛,只能卑微的接受着傅辞洲自上而下的鄙视——踮了脚的那种。

“吃了我十块钱,”祝余精打细算,“晚上请我吃。”

“请你吃个鬼,”傅辞洲手臂一曲,勒住祝余脖颈,“蜀道难抄完没?”

他嘴里吃着煎饼,说话一股子香肠味,祝余嫌弃的把脸挪开一点:“就八遍。”

“昨天打电话问你是八遍,现在又说八遍?”傅辞洲明显不信,“你骗谁呢?”

“昨天跟你打完电话我就睡了。”

祝余低头刚想打开包着煎饼的塑料袋,就听见学校门口有校纪委拦住了前面一位吃着早饭的同学。

他想了想,把煎饼扎结实装进了书包侧兜。

耳朵边上,傅辞洲还在劈里啪啦地说着:“我去,那时候你就睡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几点才睡!”

祝余“嗯?”了一声:“几点?”

“这位同学,”有人在傅辞洲回答之前把人拦了下来,“学校内不能吃饭。”

傅辞洲一愣,看了眼祝余,发现对方两手空空啥都没有。

“你煎饼呢?”傅辞洲问。

“没有啊?”祝余把手一抬,甚至还手心手背拍了拍,“我没有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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