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辙却觉得,这对叶翕音是个展露才华的好机会,且在苏辙看来,皇后虽气焰势滔天,可他们一味躲避只会令自身的处境越来越被动。
如果叶翕音有功名在身,也是自保的有力砝码。
其实,苏辙心里还另有想法。
他是正经的读书人,也坚持奉行学而优则仕的至理,对于叶翕音被世人诟病的商贾出身,苏辙满肚子不服气,却无从替老师辩解。
如果这次老师在大比中一展经世大才,立刻就能扭转世人对老师的偏见,就算老师考中之后无心从政,日后也无人再敢对她轻慢。
苏辙眼见叶翕音终日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专心致志,奋笔疾书,只觉心中甚慰。却不知他老师现下忙活的,全是别人家的卷子。
仇怡然前段时日突然登门,苦求叶翕音帮忙女官大比。
叶翕音虽不知道仇怡然为何突然如此执着一定要考取女官,但她以前做过仇怡然的夫子,对这姑娘的课业底子很了解,短时间内,让仇怡然凭自己的本事考中,绝对不可能。
所以,仇怡然的卷子自然由叶翕音承揽下来,不过那份卷子早已给她送去了。
剩下唐雨,翠姗姗和司寇蕊三份试卷,叶翕音还未动笔。
琳珑坐在叶翕音对面,韵致温雅的秀目中全是担忧:“你真打算去考女官?咱家好好的生意你不做,又不缺钱花,又不缺地位,考那劳什子做甚!”
琳珑已经知晓了景辰的身份,她当真觉得叶翕音实在没必要去考什么女官。反倒是又要与那个陈琦烟见面,想想就膈应。
琳珑每次想起叶翕音那次入宫的凶险,就后怕地眼皮子直跳。
叶翕音似在垂眸思忖,片刻,低问:“那几个人入京了么?”
琳珑被她一跃千里的思维弄的没头绪,反应了一会儿才点头:“哦,你问陈掌柜?他前日到了,我亲自去见过他,你要的东西,他都带来了。”
叶翕音点头:“人既然都来齐了,那几张卷子也该交出去了。”说罢,向红竺吩咐道:“告诉培娘,让她把我之前吩咐她做的那样东西拿来。”
红竺应声出去了,不过片刻,培娘捧着个小巧的榉木盒子走了进来:“姑娘要的墨条,都照着姑娘的吩咐做好了。”
看见叶翕音拿起东西闻了闻,培娘道:“那样东西是早先路掌柜还在时就送来的,我亲自查看过,跟姑娘说的一点不错。”
提起路掌柜送来的东西,培娘忍不住叹息:“难得是质地上乘的珍品,可惜就做了这小小的几块,光那一小箱药材,银子该不下千两罢。”
琳珑看见叶翕音手里的墨条,也好奇走古来,她自幼习得一手好字,对文房用物有些见识。
见匣子里的墨条质地均匀细腻,拿起一块在手,琳珑只觉触手清凉,还有些压手,是好墨。
琳珑不由笑赞:“培娘是越来越出息了,现在不光做脂粉,连墨条都能做了,改日也给我做几块……”
琳珑说话间,只觉手里墨条并没有一般墨条的墨臭,却是一阵异香扑鼻。
琳珑只觉这香气又甜又腻,还带着淡淡的腥。
可是这腥气竟也是腥香腥香的,透着一股子经年月累的醇厚,就像发酵了十几年的金华火腿,又像蜀中酸菜坛子里酿了不是多少年的老酸汤。
这味道似有瘾,琳珑禁不住猛抽了几下鼻子。
培娘取走她手里的墨条,赶紧把木匣盖上,笑问:“琳大姑娘是不是觉得,这味儿有点像烧大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