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手里没有自己想要的筹码,而她手里还稳稳握着紫鸾坊的配方,那么这件事的主动权立刻就重新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不过翠玉姑虽是做足了要走的姿态,却并没马上起身离开。
紫鸾坊眼下六家分号的生杀大权就握在她手里,若叶翕音肯出面替翠缕跟楼嘉钰求求情,这事儿兴许还有转机。
她自是看得出,楼家那小子对叶翕音当真动了心思,否则也不会连两家多年交情都不顾,就为了给这姑娘出气,给翠缕抬高整整三倍的原料价格。
她虽然未婚嫁,却也毕竟活了这大岁数,深知这种男女情事最是微妙,就算叶翕音已经订亲,可是在楼嘉钰面前,兴许还真能说得上话呢。
翠玉姑这些神态变化,自然全落在了叶翕音的眼里。
忍不住浅浅地勾了下唇角,叶翕音不紧不慢道:“若翠大东家听得进我一句劝,我觉得,你还是莫向楼家开这个口的好。不然,您与楼伯母这么多年的交情,可真就到头了。”
翠玉姑蓦地抬头看向叶翕音,虽并未接她的话,却显然已经开始认真琢磨她话中深意。
叶翕音又斟了半盏茶,浅呷一口:“既然楼家刚开始就已找好了门路,拒绝接受皇帝降旨这个无上荣光,自是一开始就打算置身事外的。眼下大疫已起,楼府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翠大东家这个时候把楼家拖下水,若换做您是楼伯母,您会做何想?”
“这……”翠玉姑听得眼神闪烁。
她虽然也想到了怀安堂是不愿担这个责,才托门路推掉了皇帝圣旨,可是就算她说动叶翕音去找楼嘉钰说情,难道楼家就想不到,是翠缕在背后威胁叶翕音么?
就算这一次,楼嘉钰看在叶翕音的面子上出手为翠缕解围,以楼嘉钰的性子,事后势必还要想法找补回来。
且经历此一事,她日后的确也不好再见楼夫人了。
想明白这些,翠玉姑只觉心头突然感觉无比疲惫,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将这声叹息收入耳中,叶翕音抬眸安静望向翠玉姑。对方此刻双目垂着,神态间似在思索又似在怔忪。
叶翕音从没仔细打量过翠玉姑,此刻距离只几步之遥,仔细看她,方见平日保养极好的白皙肤质上,其实细密皱纹已覆满眼角。
与一般妇人不同,翠玉姑的眉心纹格外深重,显见是平日操持忧心所致。
这女人一生未嫁,独自打理翠缕这么大的生意,据闻其族中能为她分担者甚少,可以说整个翠家,全凭翠玉姑一人光耀门楣,她怎会不累?
或许是同样身为女子,同样凭一己之力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叶翕音内心对翠玉姑不觉生出些许同情。
“现在疫情肆虐,官府那边被折腾的焦头烂额,少不得催翠缕尽快拿出配方,这的确有些棘手。”叶翕音缓缓开口。
翠玉姑抬头,微扬下巴睨向叶翕音:“你放心,即便没有楼家出手,我迟早也会拿出控制疫情的有效配方,断不会叫人看翠缕出丑!”
叶翕音点头:“我相信你能拿得出配方,可是鼠疫配方不比脂粉方子,脂粉方子照着研制出来,就算涂在脸上效果差些,却无伤大雅。可是,鼠疫的方子若是效果不明显,那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你……”翠玉姑被叶翕音呛地面色通红,却无言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