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一看叶伦这疑似“恼羞成怒”的反应,也都明白了:他刚才之所以会那么说,完全就是受气的小孩儿使性子,嘴上要逞能,心里却很诚实。所以表面上的那一套,绝对不能当真。
老大松了一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招呼大家:“既然擎风开口,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剩下的晚上回来再收拾,时间差不多,咱们该去吃饭了。”
“对哦……”他要不这么一说,忙着救灾的大伙儿都忘了,“烦人啊,下午还有课呢!”
寝室被水淹这么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实在构不成请假的理由。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众人还是垂头丧气地上课去了。
放学之后,擎风依然去体育馆参加训练,临走前交代方炜:叶伦可以按他的喜好随意收拾床铺,晚上也可以先睡,留一半位置给他就行。
擎风这样不拘小节,叶伦也不是鸠占鹊巢的人,他做事一贯很有分寸:换了干净的床单,买了一个小号的新枕头放在擎风的枕头旁边,又添补了一条毛巾被。其他部分依然维持原样,没有丝毫改动。
等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叶伦盘腿坐在床上拍打枕头,新棉花,多拍一拍会蓬松些,睡起来就舒服一点。
他一边拍,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擎风的枕头发呆——灰蓝色的棉麻枕套看上去很新,也很干净,跟它的主人一样简单质朴,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点缀。
个头不大,表面看上去波澜起伏的,叶伦瞧着好奇,拿过来摸了一圈,发现里头装的不是棉花或者羽毛,而是一颗颗黄豆。
硬一点的枕头有助于保护颈椎,现在的年轻人全是低头族,十有八九都罹患颈椎病。叶伦拿着手机玩久了,肩颈部位也会酸痛,此时一看这枕头就觉得舒服,实在很想尝试一下。
时间还早,擎风没回来,其他人忙乱了一天早累瘫了,都趴在床上打游戏的打游戏、看电影的看电影。
叶伦回头瞄了一眼,见背后的周逸没往他这方向看,便动作飞快地把枕头放好,躺下去享受几秒钟,再翻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深呼吸一口气……而后就像触电了似的,猛地坐起来。
如果周宝宝恰好在这时候回头,就会发现叶伦白皙的面颊上泛着一点不自然的红。
失策了,失策了……叶伦局促地抱住自己的棉花枕,遮住半张懊恼的脸——
擎风的枕套只用了半个多月,上面的洗衣粉香味就完全散掉了,只留下一股男士洗发水的清爽味道,混杂着淡淡的汗味。一点儿都不难闻,反而有种男子汉气概,让人不由自主就联想起某些很性感的画面……
比如初见时,那个刚洗完澡,浑身湿淋淋的体育特长生。
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着“猛男”两个字。
叶伦作为标准“小白脸”,也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心理不平衡是肯定会有一点的。这是雄性物种的生存本能,想戒也戒不掉。
但他很想得开,花有百样红,人与人不同,不能强求所有男生都跟擎风一样。这年头,长得帅就有市场,谁管你的腹肌够不够八块。
不过,说起来……
“上次忘记数了。”叶伦摸着下巴嘀咕,“他有几块来着?”
他的声音很小,但也不至于听不到,睡在对床的周逸就竖起了小耳朵,边啃手指边抱怨:
什么鸡块?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提这么反人类的东西,人家还在长身体呢,好饿啊……
擎风的日常训练一般在十点前结束,他从体育馆回来需要十几分钟时间。
今天队里开小会,稍微推迟了一点,回到寝室的时候,十点过半,小伙伴们基本已经处于烂泥状态,听到他回来,都没人出声打招呼。
真是太没有室友爱了。
擎风叹气,反手关好门,轻手轻脚地进屋,把运动背包放在书桌上,发现自己的床铺还空着,便纳闷地问:“叶伦呢?”
周宝宝困得不行,听到他的问话,都没有力气回复,嘟嘟囔囔地哼哼了两个单音,又没声了。
擎风见状,也不再追问。从衣柜里翻出换洗衣物,转身往浴室走,打算抓紧时间冲个战斗澡就上床睡觉。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他习以为常地伸手推开,随即一愣——
正在刷牙的叶伦只穿着一条白底灰边的平角内裤,光裸着上半身和修长笔直的双腿,优雅地站在洗手台前。
听见声音转过脸来,看到擎风,也愣住了。
男生寝室,玩儿的就是潇洒,哪怕裸奔都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叶伦还穿着内裤呢,该遮的地方都遮得好好的。
这种时候,转身就走太奇怪了。擎风犹豫一瞬,终究没有干出这么傻缺的事情——眼光下意识从叶伦胸前扫过,投向一边,他嗓子发干地问:“你快好了吗?”
“马上!”叶伦含着满嘴泡沫,含含糊糊地答复,扭头回去继续刷牙。
擎风随口“嗯”了一声,低头进来,心里中邪似的想着“粉红色的、粉红色的……”,走路都差点儿同手同脚。
把换洗衣物放在一旁的铁架上,擎风双臂往后屈伸,手指一勾,将汗湿的T恤脱下来,扔进脚边的洗脸盆里。
正在踟蹰是先洗澡还是先洗衣服,身后的叶伦已经收拾完毕:
“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洗吧。”
“嗯?”擎风端起盆,回头看了一眼,“哦,好,麻烦帮我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