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才十五岁半!”
此话一出,整间寝室都安静了。
正往嘴里塞山楂片的老大手一抖,眨眨眼睛——我有没有听错?他几岁来着?十五岁半???
床下的擎风也是一愣。
他知道周逸年纪小,却没想到居然小这么多,整整差着三岁。浑身火气登时泄了一大半——跟小屁孩儿较什么劲儿呢?以大欺小的事情他做不来。
“行了行了,我说真的,保证不揍你。”擎风叉着腰,一指床顶,“不过你把那么大张海报贴我床头干嘛?”
周逸哆哆嗦嗦地往床沿蹭了一点,探出半张小脸:“你真不揍我?”
擎风抽抽嘴角,耐着性子:“真不揍。”
周宝宝得寸进尺:“你发誓?”
“再废话我动手了啊!”
“别别别别别。”周逸边叫边往后头躲,扯着嗓子嚎,“我只是想卖安利而已啊!”
擎风一听,邪火又噌噌噌地往上冒:“有你这么卖安利的吗,还篮球背心,你怎么不直接弄张裸照来?”
他这么一说,可把周逸小朋友给委屈坏了:“你以为我不想啊,这不是没有吗,我挑了好一会儿呢,就这张露的最多了!”
“我操你大爷……”擎风肺都快气炸了,小家伙居然还真这么打算过!他简直不能想象,要是贴在床板上的是叶伦的裸照,还是那——么——大一张,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的,那他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好了。
“而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呀。”周逸搂着抱枕,闷声闷气地说,“谁让你老不同意让叶伦搬过来,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出这种损招的。”
“我……”擎风表情一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由于实在不占理,终究说不出口。
琢磨半天才干巴巴地道:“他这几天没过来,不也好好的吗?”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回526,都在对面酒店住的。”周逸担心地说,“凑合两天还行,时间长了,会被辅导员发现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固执己见就显得不通人情了。
擎风抓抓头发,心情十分复杂,又犹豫又焦躁。犹豫源于一些无法启齿的理由,焦躁则是因为: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同意,所有挣扎反抗都只是徒有其表的形式主义。
事实上,以叶伦的家世背景,就算在学校外头租房子、甚至买房子都不是问题,借住319只是权宜之计。而且以他的人缘儿,也并不是非得投靠周逸不可。
叶伦在年级甚至学院里都是风云人物,长得帅是一方面,风度翩翩更是最大的加分项。短短半个多月,已经交了一大堆朋友,吸引了数不清的仰慕者。
相比叶伦的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反倒是周逸更加斤斤计较。
在他的脑子里存在着这样一种概念:有高中哥们在,说什么也不能让阿伦去投靠大学里刚认识的新同学。
大家非亲非故的,互相也不了解,万一生活习惯相差太大,难免心生嫌隙。未来还要共同学习,彼此都不会舒坦。
这是一种对远近亲疏的执着。傻了点,但傻得非常可爱。
以至于擎风没有办法对这一份“傻”说不。
他在心里认真做了三遍催眠:我是同情周逸,不是心疼叶伦。
心理建设完毕之后,才勉为其难地点头:“你跟他说,让他明天搬过来吧。”
“哇哈哈哈!!!”
周宝宝欢天喜地,双臂一挥,搂在怀里的抱枕就“唰”地飞上天,“嘭”一声撞到天花板,又“啪”一声砸在地上,掀起肉眼可见的一团灰尘。
寝室里又一次安静如鸡。
擎风事不关己地摸着下巴:“你们多少天没拖地了。还有,这是谁的枕头?”
周逸整个人都吓呆了。
一旁的方炜则默默放下零食袋,拍拍手,站起身来——那一瞬间,他魁梧的身躯顶天立地。
且放下周宝宝被老大追到上铺痛揍一顿不提,当晚睡觉前,叶伦终于收到了周逸发来的捷报。
他刚冲过凉,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灰色平角裤,靠在床头回消息。
笔直的双腿自然伸展,姿态轻松惬意,对“裸睡”在日后会带来的种种危险还没有丝毫概念。
只是在微信里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四天时间,擎风不太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