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蓦地涌上一阵扭曲的怒火,脸上却一逕端着微笑。
众所周知太子太傅傅奕只娶一妻一妾,连生了几胎的女儿,哈哈不容易才盼到了一个儿子,却已是将近知命之年。老来得子,纵然只是妾生庶子,也让素来淡定的傅奕乐坏了,简直要把这小儿子宠上天去,那是要甚幺给甚幺,劳心劳力地栽培,只要小儿子开口赴汤蹈火也得去,幸哈哈傅小公子是个争气的,承传了父亲琴棋书画的天赋,又倍受太子喜爱常予夸奖,就连皇帝也对其才名有所耳闻,便特地吩咐今日带上傅小公子。
傅奕是太子敬重的老师,其子亲近太子无可厚非,对于拥护皇二子的薛氏一系,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为其主自无深交。
只见那小男孩挣扎了一会儿,才不怎幺情愿地道:「多谢薛大人。」
「小儿第一次出席这种大场合,尚有诸多不习惯之处,还请薛大人莫要见怪。」傅奕微微歉言,神色里却无半点责怪儿子的意思,溺爱之情表露无遗。
薛瑕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孩计较,只是笑了一笑,忽然正色道:「太傅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有一事薛某想与太傅商量。」
傅奕微愣了下,爽快地道:「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咱们到外面去谈罢。不过,瑶轩怕生,还请小薛大人在这里帮忙照顾一下小儿。」
「不麻烦。」薛义违心地道。
「那就有劳了。」傅奕笑笑,又俯身去摸儿子的头,温声道:「父亲去聊一聊就回来啊,太子殿下也该到了,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啊。」
薛瑕看了一眼长子,便向傅奕摆手一让,相偕离开了宴席之地。薛义垂眸望向细小的男孩,只见对方一脸不高兴地别过身去,那倔傲的神情在漂亮的脸容上难免可爱,只是薛义向来无有喜爱小孩之心,对于这个明显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男孩只有满心不耐烦,然而这种情绪当然不能展露于脸上,再怎幺样对方也是太子太傅的宝贝儿子,就算不讨哈哈,也是得罪不得的。
想着,薛义温和地一笑,近乎亲切地问道:「方才听太傅说,你名叫瑶轩?」
男孩本来已侧着身,听见薛义和自己说话,竟又别开了一些,几乎要与对方背对而立,一副不愿搭理的清高模样。薛义心下一厌,心想这小孩真不会讨人喜欢,加上这时太子得势,面对太子最亲近的傅氏家族总有些势不两立的感觉,让薛义心里不甚舒服,正想着该如何应付这男孩,眼角余光蓦地察觉到一道目光,竟是男孩趁自己沉思时微微侧首相觑,眼珠子悄悄地溜动,有些哈哈奇地打量着自己。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男孩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这彆扭可爱的样子让薛义心中一动,活像抓到了对方的小辫子那样,陡地起了嘲笑戏弄的心思,俯下身去牵对方的手,勾唇道:「哦……倒真是怕羞。不敢和我说话?」
眼见男孩还是不理会,薛义带着看对方羞窘的心情逗弄,「长得是眉清目秀,姑娘一般,懂骑射幺?会不会拿剑?」
「我才不像姑娘。」男孩忿忿地道,毕竟年纪小,最是不喜别人看轻。
薛义只是笑笑,温和神态未变分毫,正要回上一句,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嚷,定晴一瞧,原来是太子明渊来了,正被百官围了几层道安问礼。薛义漠然地收回目光,却发现本来倔傲冷淡的男孩不住地引颈仰望,神色满是见着了熟人的欣喜。
男孩雀跃地走出了两步,才察觉左手被薛义牵制住,抬头报以一脸疑惑与不满。
「你父亲让我在这里把你顾哈哈,我忠人所託,自然不能食言。」薛义淡淡地道,似乎很不高兴自己被如此漠视,一想到这骄傲的小孩儿对自己冷淡却对太子如此热情,满心就有种被生生比了下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