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靖,他当是知晓前尘的。一夜间父死母亡,他那样的性格,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来日风雨怕是根本止不住。
“所以,阿照,你不生气,我为母后传了信,是不是?”
“我不爱杀人,也不想活在怨恨中。人世百年,浮云苍狗。重活一世,我想被人爱,也想去爱人。
屋外朔风凛冽,帐内温度陡升。
萧晏翻身将人压下,双眸亮过漫天星辰。
“阿照,那你愿意留下,不走了是不是?”
叶照是看不见,但她能听到,能感受到。
男人□□,一身筋骨烙铁般烫着她。
她没应声,覆下眼睑由着飞霞烧上面庞,在他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流下泪来。
他道,“那等明岁皇兄大婚,他大婚后,我们再成婚。我们本就少了一次婚礼,届时你从湘王府出嫁。湘王府算你母家,王府主母本就是你阿姐,皇兄是你师父,也给你当母家人……”
“你说,是不是不走了?”
叶照浑身被激了一下,蹙眉咬着唇口,没法作答。
这人明明一直动的口,何时开始动的手?
被窝里两幅身子,不该有布帛的地方,已经被他扯得干干净净。
扯完,那手也没闲着。
嘴里道是,久不归家,门锁生涩,只能素指探路。
两辈子,他实在太清楚她的那些敏感与羞涩。
待第二根手指入孔解锁,叶照足趾蜷起,仰头一口咬在他肩膀。
矜贵风流的天家子,那双手握过朱笔绘丹青,也持过刀剑镇四方,这厢还能在温香软玉中素指弹琵琶。
曲将终,推高潮,他蛮横又用力地扣着两片柔软花瓣,吊着她,不再弹奏。
唯有声音又低又哑,“你说,还走不走了?”
叶照简直要哭出来,浑身发软又发颤,偏因急促的呼吸发不了声,只得频频摇头。
不走。
她当已经回得让他满意,可以曲终抽弦。
却不想,他倒是收回了指腹发白又发皱的手,却也没停下,只揽过她细腰,将她翻了个面。
他伏在她背上,深深浅浅地吻,从脖颈到背脊,从背脊要腰腹,然后又回到脖颈,开始咬。
咬她又红又烫的耳朵。
上头咬,手箍住双腕。
下头劈,足破开双膝。
天都要亮了,他才熟门熟路,撞开门锁回家……
喘着粗气道,“阿照,好好说,是不是真不走了?你说出来,我要听到。”
叶照伏在榻上,被他山一样压着。
半晌,捡回两分神思。
“不走了,来日岁月,望郎君好好待我!”
第52章、晋江首发
翌日,乃皇后五七忌。按时辰,诸王公、命妇当在辰时四刻入宫祭拜唱哀。
叶照的习性,在卯时三刻必醒,便也耽误不了时辰。然这一夜,萧晏偃旗息鼓时便已至卯时。叶照上下眼皮打架,被他伸手一抱,靠上他胸膛便直接睡沉了。
这厢醒来,她虽看不见辰光,心下却还是咯噔了一下。
定是迟了。
因为这一觉,她难得睡得踏实。
廖姑姑闻声入内侍奉她。
叶照道,“姑姑,几时了?”
廖姑姑扶她至妆台,道已是巳时正。
“殿下可是已经入宫了?”叶照匆忙拦下她理发的手,“这是作甚!赶紧给我盘素髻。”
“王妃莫急,殿下给您告了假,道您身子不适下不来榻,无须入宫祭拜了。郡主代母,行双份礼即可。”
“下不来榻……”叶照深吸了口气。
廖姑姑给她将长发挽起,只以一枚银簪固定,抬手示意侍女将雀裘给叶照披上。
“东暖阁备好了汤泉药浴,殿下吩咐奴婢,待您醒来先去泡一泡。”
叶照闻言,低眸勾了勾唇角,不由有些报赧。
夜中闹了那般许久,他虽要水给她清理了一番,但她一身湿汗,嚷了好几声要沐浴。他原是当即便应的,但自己未几便睡着了。
叶照道,“殿下沐浴了吗?”
一侧上值的女官掩口笑了声。
叶照听到,面色更红了。
果然,女官道,“平旦时分,殿下自个洗了,让奴婢来看了王妃两回,您都睡得香甜,殿下都恼了……他差点在汤泉中睡过去!”
“别说了。”叶照咬了咬唇口。
汤中放了草药,原是调理她咳疾的。
苏合给她控制的尚好,平素不再频繁咳嗽和渗虚汗。就是到了这冬日,实在扛不住严寒,便发作的有些厉害。
如此,苏合遂又帮助配了汤药养生。
水雾缭绕,汤水时宜,昨夜的疲乏被一层层泡散开来,叶照卧在汤中昏昏欲睡。
廖姑姑体贴地给她端来一盅阿胶羹。
“今日怎么不放红枣和花蜜?”叶照捧在手里一勺勺用着。
她不拘吃什么,也甚少挑食。
但她也有自己喜欢的口味。
无甚特别,就是爱吃甜的。
廖姑姑爱怜道,“殿下吩咐的,道您夜间比前两日咳得厉害些,所以少用甜食。”
叶照轻哼了声,“这阿胶羹本就甜的!”
“殿下也说了,阿胶羹补身,昨个让您受累了!”廖姑姑说着,同一旁的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嘴角皆噙起笑。
叶照低头默默用着,心道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廖姑姑屏退左右,自己拿着帕子给叶照梳洗,低声道,“王妃,有一事老奴需给您提个醒,您看您是否要喝盏避子汤?”
叶照闻言,不由一顿。
“王妃恕罪。”廖姑姑急忙跪下,“老奴没有旁的意思。实乃殿下尚在孝中,至少得过了百日。否则遇喜便不喜了,殿下和您皆是大罪。”
不提这厢,叶照都要忘了。
八月里,偶然的一次,她在苏合处翻阅自己的按脉,方知体征阴寒。她习武多年,多少懂得如此体征的特点。
问过萧晏,他亦不曾否认,确乃如今这幅身子,在子嗣上会艰难些。
这大抵也是委婉之说,多来她已不能生养。
彼时,她并未觉得什么,她已经有了小叶子,亦未曾想在这里长留。
便是一个秦王妃的名头,亦是要还回去的。
然如今心境,昨夜又应了他那样的话。
叶照浸在汤中的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萧晏显然是要上君位的人,自有三宫六院为他繁衍子嗣。
从前,她觉得他有后院妃妾,三宫六院也没什么,可是如今她愈发觉得阿姐说得对,爱一个人是排他的,根本容不下第三人!
“王妃——”廖姑姑见她愣神厉害,整个人靠着池壁滑下去,不由出声唤她。
“姑姑!”叶照直起身子,回想方才仿若听到她下跪的声响,只匆忙伸出手摸索,“你可是跪着?快起来,这处都是水渍!”
叶照话毕默了默,想到廖掌事还在等她回话,便也未多解释,只让她下去将避子汤熬了。
*
萧晏和小叶子回府时,已是山光日下。
临近府门,萧晏又一次叮嘱道,“切莫然你阿娘知晓,今个本王被训了。”
今日灵前祭拜,明明同六局报了叶照未去之故。
叶照身为秦王妃,若按序排队,定是在显眼的地方,天子一扫便知。故而旁人告假,六局未必会如此详细上报。然叶照这等身份的,定会同天子大监提前说一声,以防问起,好早做回答。
却不料,萧明温根本没有问随侍的大监,而是直接点了萧晏,问其中缘由。
萧晏遂以病假告知。
这原是惯常的事例,根本不足一谈,且萧晏还让小叶子行双份礼。换在寻常,萧明温大抵还会道一声,让叶照好生修养,萧晏好生照顾。
然这日里,萧明温显然是鸡蛋里挑骨头。先是道叶照不识保养,身子堪忧,不是康健之兆。又斥责萧晏,身为人夫不知调、教妻室,家不宁而国不兴则天下难平。
这话说得实在夸张且过了尺寸。
萧晏知晓,他父皇原一开始便不曾看上叶照,昔日乃因皇后之故方才勉强应下。如今皇后崩逝,又以那样的方式同他离心,他一则不愿再掩饰对叶照的不喜。
二则隐隐将对皇后的怨恨迁怒到了叶照身上。这重,是方才祭拜结束后,他阿娘与他说的。
萧晏虽一时也不曾转圜,贤妃这般言说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