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聪明人,哪儿能不知道程允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几人站在门口这样吵起来并不好看,他笑着道歉,说他管教不力云云,承诺定会给他一个完好的答复,这才勉强把人给劝妥,带到楼上雅间。
门一关上,柳文便让手下的人马上去了解情况,派去的正是那天替柳大夫带话给柳文的人,名叫李凡。
李凡办事效率极高,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将事情了解清楚,在柳文耳边将整件事原原本本还原给他听。
柳文开门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今天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有人做出这种事来,那过去不知道的时候,这掌柜到底给他赶了多少客,又得罪了多少人了?
而且这掌柜还背着他私下高收茶钱,这一笔账还没跟他算,要不是今天被他抓到,日子久了他这悦琼楼的名字说出去,只会落得个“不诚信”的名号。
不管是做戏给程允看好,还是柳文真心要惩治底下的人也罢,他命李凡把掌柜喊上来,当着程允的面让掌柜把早些时候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那掌柜从柳文出现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但自己在店里干了这么久,比起这个泥腿子不知道强多少,于是他想了想,突然“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道:“老板我错了!我实在没想到这位公子是真的来找您的啊,是、是他!”
他手往杨鸿进那一指:“是那个傻子,一进来就到处捉弄酒楼里的客人,好多人到了门口都被他吓跑了,我不得已才只好让他们坐到角落里啊!”
“我在悦琼楼里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尽心尽力为酒楼工作,为的不就是客人来我们这儿能吃得更舒适吗?”掌柜说着说着,都被自己感动到了,还真的挤了几滴眼泪,跪着爬到程允脚边,“这位公子我对不起您,但是您也体谅体谅我一片苦心吧,我给您磕头了,都是我的错……”
程允听完他的话,气得脸都憋红了,他腿一甩,直接就站了起来,“你在放什么屁!简直含血喷人!”
“啊啊啊,公子您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
掌柜演得七情上面,乍一看还真像是程允得理不饶人,仗着自己和老板有交情欺负底下的人一般。
杨鸿进被掌柜瘆人的目光看着,心里害怕得紧,一个劲地往程允那边凑,牵着程允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程允护犊子,这掌柜千不该万不该拿杨鸿进说事儿,他斜睨柳文一眼,道:“柳老板,你们家这管事的可真行啊,恕我无法和这种人打交道,今日是我得罪了,旁人怎么说我我可以不管,但把莫须有的罪状套在我家人身上,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哎,程哥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柳文一听他这话就急了,赶紧劝架。
“没什么好说的,”程允冷哼一声,“我才知道原来你们悦琼楼是这样仗势欺人的店,早知道是这样我断不会找上你谈合作的事儿,我程允行得正坐得端,这掌柜说的事我们一件都没做过,公道自在人心,你随便到店里找一人来问问就知道谁在说谎!”
程允拉着杨鸿进就要走,柳文连忙起身将他拦下,转身表情一凛,老板的气场全开,对着那掌柜当头就是一顿吼:“你自己做错事还有理了?!”
掌柜被他吼得一下都忘了哭,跪坐在那呆如木鸡。
柳文一向以和为贵,对谁都笑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有什么事情让李凡去做,对底下的员工出手也阔绰,是以底下的人鲜少看见他发怒。
但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柳文怎么会是个好欺负的主呢?平常不发怒,一旦发起怒来则一发不可收拾。
“我看你是没有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了是吧?还是觉得我是个冤大头好糊弄?我让你来原是给机会你解释清楚这件事,该道歉道歉,结果你倒好,一口一捧脏水往外泼,得罪我的贵客还想让我为你撑腰,到底是谁给你的脸?!”
柳文边说边给程允道歉,“这事全怪我,没有事先跟底下的人说好,管教也不得当,带出这么个糟心玩意儿来,今儿要不是你来找我,指不定我还要被这不要脸的蒙骗多久。”
程允带着狐疑的视线看他几眼,虽不知道这到底是他安抚的说辞还是怎么地,但不可否认心情舒畅了不少。
柳文看了李凡一眼,挥了挥手道:“你来说说,这口脏水我可咽不下。”
李凡接了命令,一五一十地将打听到的内容坦白道出。
他做事妥当,问了好几个人,有些平日得了掌柜的好处,从头到尾把事情看在眼里的,给掌柜一个面子不把话说死,但大多数人都如实告之,有看不过眼的还替程允二人抱不平,店内小二也有平时和掌柜不和的,这次也都加盐添醋的将事情给李凡说了一遍。
李凡最初从柳大夫那儿接了信儿,把程哥儿的事情告诉给柳文,再看柳文今天的态度,当下就知道程允和掌柜孰轻孰重,毫不掩饰地把大家的说辞总结了一下说了出来。
“正如程哥儿所言,二位一早就来到店里,从头到尾没做什么寻衅捣乱之事,倒是掌柜欺人太甚,先是不好好接待上门的客人,再是胡乱收费,把一文钱茶钱叫价到十文,言语中处处咄咄逼人,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