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说过,许多书生会滞留燕京,也有部分落榜之后会游历天下增长见闻,因此十天半月不同家中联系,或者送的信在路上丢失也有可能,这两个人在四月末离开燕京,直到六月初已经死亡数日,这期间去了哪里,又为何而死,一下子成了谜题。
原本这个案子并不算很重要,也不惹人眼神,但当死者身份被查清,立即成为燕京百姓与官爷们关注的话题。
毕竟能考中举人,已经可以当官,两个年轻举人一看便年少有为,以后还不知能走多远。
这种情况下,两人的被杀一案便惊动了圣上,当时就命谢渊亭务必尽快破案。
从那时起,谢渊亭便忙碌起来。
当时这个案子,谢吉祥跟赵瑞都有耳闻,只是两人不知这个案子最终会同自己扯上关系。谢吉祥只知道父亲为此忙碌,连家都没时间回,那时候的她,更多的是心疼父亲。
只是没想到,这个案子不仅害了两个年轻有为的书生,也害死了刑名天才谢渊亭和一等仵作朗晋。
谢吉祥抬头看向邢九年,问:“其余的线索呢?”
邢九年道:“当时师弟只负责验尸,其他的线索他没怎么跟谢大人交流,能告诉我的只有这么多,不过……”
“对于这两个死者,师弟总觉得还有什么他没有查清,”邢九年道,“当时我还答应他,说有空了同他一起复检,没想到……”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天人永隔。
那两名神秘而死的书生,也神秘消失在义房内,从此再无踪影。
他们即便想要复检,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邢九年一口气说了一刻,终于把所有的线索都说清楚。
说到这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此刻的谢吉祥和赵瑞,却也寂静无声,两人安静地推敲着这些线索,想要找到合适的调查方向。
后衙的明堂中一时间安静至极。
大约沉寂了有一刻之久,谢吉祥猛地抬起头,看向也似乎有些明悟的赵瑞。
“尸体!”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谢吉祥的刑名本领都是谢渊亭一手教导出来的,她的思维方式和探查手段跟父亲如出一辙,面对同
样的案子,她的思路跟谢渊亭似乎也是一致的。
但是当年发生的一切,他们现在看不见,而谢渊亭离开之后的故事,他们却都知道。
对方销毁了证据并且偷走了尸体。
虽然尸体也是证据的一种,但跟刑部里堆放卷宗毕竟不同,两个人虽然已经腐烂,却依旧是完整的,要想把这两具尸体从刑部偷出去,需要用大力气,也需要更多人手。
对方偷走尸体,本身就是暴露自己的一种危险行为。
“但是对于真正的凶手来说,死者的尸体若不偷走,很可能会让他身份暴露,”谢吉祥若有所思道,“这一点对对方来说很致命,所以他必须要偷走尸体,千方百计销毁。”
然而一个人的力气是有限的,这个真凶力气再大,也不能一口气把两具尸体偷走,他很可能有帮凶。
赵瑞道:“刑部跟大理寺只属于普通的堂部衙门,防卫自不可能有仪鸾司森严,这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但再如何不森严,也毕竟是堂部衙门,不可能让对方如入无人之境。”
“邢大人,刑部的义房是否位置偏僻?”赵瑞问。
正因两年前的案子,所以在成立皋陶司之初,对于皋陶司大狱和义房的位置做了很周密的安排,皋陶司位于大理寺边缘,但义房却深陷其中,挨着掩在一片竹林中,若想进出竹林,除非身怀绝技,否则绝不可能。
刑部当年的义房肯定不是如此。
邢九年叹了口气:“是的,义房毕竟晦气,能放在刑部衙门里,也是为了探案方便,一般的义房或者义庄都不会设立在衙门内,而是紧邻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刑部的义房自然在后门附近,距离后巷不过只有一堵墙。”
一堵墙,挡不住贼人。
赵瑞捏了捏鼻梁:“本官明白了。”
“当年这个凶手,对刑部之事了如指掌,他算准了刑部对于义房的嫌弃,在尸体被发现之后,几经周旋,掌握了刑部探查的进度。”
若是刑部无能,没有查到有用线索,他自然也不用打草惊蛇。
当案子成为悬案,被搁置一旁,时间久了慢慢销毁证据,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比如此胆大包天肯定要好百倍。
此番虽然把案子栽赃到谢渊亭身
上,但因没有证据,尸体又失踪,这个案子便会在圣上心中挂号。
并且,因为谢渊亭的死,圣上自不可能罢休。
但对方还是做了。
赵瑞同谢吉祥对视一眼:“这两具尸体对于真凶来说,比被人发现还要重要。”
为什么呢?
谢吉祥沉思片刻,道:“会不会是因为那个神秘的药?”
这个药到底有什么用,为何要在死者死后用到死者身上,没有人知道。
现在死者的尸体已经失踪,他们无从查证,只能靠线索揣测。
三人讨论了一会儿,发现因为线索太少,实在没办法讨论,便只能作罢。
赵瑞道:“邢大人,您先去忙,潘琳琅和文正诚的案子很重要,你明白。”
潘琳琅和文正诚的案子,跟谢渊亭的旧案一样重要,时间紧迫,两个案子自然都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