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几乎确定死者就是为潘夫人,便是因为潘夫人也是个这般高矮,身量轻盈的女子。
换句话说,这个外室的体型跟潘夫人一般模样。
赵瑞听到这一句, 顿了顿, 目光微冷。
“燕京曾经传过一句话,”赵瑞淡淡道,“说一个男人的喜好至死不变, 无论是正妻、小妾、外室还是偷不得,均是一般模样。”
也就是说, 潘夫人和外室郑珊瑚,恰好都是文正诚喜欢的那一类女人。
光凭这一点,若是女人定无法了解。
但男人就是这般。
赵瑞目光沉沉, 他道:“便是潘夫人已经很好,但文正诚还是忍不住寻了外室,虽然这位外室同潘夫人身形雷同,或许长相都很相似,可不是同一人便就不是同一人,这就是男人所谓的新鲜。”
谢吉祥听了赵瑞的话,倒是没有去深思什么一样不一样的问题,她突然想起来,赵王爷那位柔王妃,也是个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女子。
她知道赵瑞因此很是不愉快,便悄悄拽了拽赵瑞的衣袖:“大人,如此说来,郑珊瑚的身份便很有问题了。”
赵瑞微微一慌神,立即就从那种不愉中抽离出来,母亲的遗言犹在耳边,他确实不该如此专注过去之事。
如今的他已经很好了。
身边有吉祥陪伴,有如此忙碌而充实的事业,没什么不好的。
赵瑞微微叹了口气:“邢大人,能否看出郑珊瑚同刘三公子的死亡顺序?”
邢九年仔细回忆一番,道:“刘三公
子肯定是前日便已经死亡,死亡后他被塞入立柜中,身体已经僵硬,但是被从立柜取出后他很快就平躺下来,不再维持柜子中的姿势。”
邢九年给他们解释:“一般人死后一整日到两整日便会慢慢缓解,不会维持死时的僵硬状态,有的人可能时间更长一些,但是若结合你们搜寻到的线索,刘三公子应当在前日的傍晚时分死亡。”
“郑珊瑚的死亡时间不能判断,她身上焚毁严重,实在没办法得到更多线索。”
赵瑞点点头,心中一瞬有了计较。
“若是如此,那么这个案件有两个方向。”
谢吉祥同他不说心有灵犀,也差不了些许,他一张口,谢吉祥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的目光在落日的余晖中交汇,给彼此留下一个无声的赞许和肯定。
谢吉祥微微一笑,脸颊两侧展露出漂亮又可爱的小梨涡。
“若刘三公子死于外室郑珊瑚之前,那么刘三公子的意外死亡,很可能跟郑珊瑚或者在传闻中跟刘三公子约好一起外出的潘夫人有关,那么郑珊瑚的死也可以顺势推论为潘夫人。但是潘夫人一直失踪,其行踪成谜,不知此人是活是死。”
“若刘三公子死于郑珊瑚之后,那么郑珊瑚是为谁所杀?也可能是刘三公子动手之后,自己又意外身亡?”
赵瑞点点头,最后补充:“根据中毒后被施救这一线索,大概可以判断刘三公子似乎死于意外,暂时排除他杀的可能,但郑珊瑚一定是被人所杀,这一点毫无例外。”
“而文家之中,所有人似乎都对潘夫人有恶意,一个失踪加两起死亡,其实最终的交汇点都是潘夫人。”
赵瑞顿了顿,突然看向谢吉祥,而谢吉祥也恰好看向了他。
“如果这个柴房里的死者本应该是潘夫人呢?”
是啊,想要杀死潘夫人,制造成意外被火烧死的假象,本来就是他们之前的推论。
因为发现死者身份而全盘推翻,或许其实没有必要。
“点火的那个人,根本不知道麻袋里的人是谁。”
毕竟两个人的身形、高矮几乎一致,又套在麻袋中,点火者根据之前同合伙人商讨好的计策直接点火,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一来,嫌疑
人又重新缩小到文家的人身上。
他们不需要先去破解郑珊瑚为何被人所杀,他们先要破解的是潘夫人如何“死亡”。
赵瑞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橘灿的夕阳,淡淡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会一会文大人了。”
其实这个案子,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疑点。
在潘夫人从主院失踪这段时间,只有文正诚在衙门值夜,没有任何作案时间。而在今日清晨柴房被纵火时,却是孙管家有证人,无法亲自点火。
一主一仆,从小一起长大,相伴成长将近三十年,他们之间的羁绊肯定比潘夫人同文大人要深得多。
一开始,因为案子有诸多嫌疑人,并且柴房死者没有确定身份,他们一直忙着查找更多线索,到了现在,线索似乎已经充足,只剩下重新审问。
赵瑞打定主意,便跟谢吉祥一起来到军器司的衙门中。
文正诚今日又要轮值,他上午不在衙门中,请了副手替班,现在却依旧回到衙门里,此时正在忙正事。
看见赵瑞来到衙门里,他立即放下手里的笔,忙上前问:“赵大人,可是寻到了内子?”
他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似乎对潘夫人一往情深,但赵瑞和谢吉祥却都明白,他早就生了外心,对潘夫人或许还藏着恶意。
毕竟,潘夫人自己也是情人不断,两口子的恩爱或许只是表现给外人看的。
赵瑞同文正诚寒暄两句,这便一起坐在了衙门里。
文正诚看赵瑞一直板着脸,也很忐忑,他连着喝了两口茶水,又看了看垂着眼眸不说话的谢吉祥,最后才忍不住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