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吉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问:“请问此人到底是谁?此时身在何处?可否请出来让大人见一见?”
柳夫人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话,却不料突然从她背后窜出个人来,声音异常尖锐。
“你们没看我嫂嫂已经如此伤心,还在这问东问西的!说吧,池小荷在外面还犯了什么事?惹得大理寺都能上门。”
窜出来的这个人,就是刚刚灵堂里跪坐的少女。
池小荷?
谢吉祥记下这个名字,听赵瑞适时开口:“此人名叫池小荷?与祝家有何关联?”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又透着冰冷,通身都是威仪气派,那少女一听赵瑞的声音,立即吓得缩了回去。
倒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柳夫人握住少女的手,对赵瑞和谢吉祥歉然道:“两位大人还请见谅,我夫君猝然离世,妹妹心里难过,难免有些不够恭敬。”
谢吉祥忙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本就是我们打扰贵府,心里颇为过意不去,但身上官职所在,还请贵府海涵。”
少女听到她这么说,不顾柳夫人阻拦,冲动地跟了一句:“池小荷这女人犯事真不奇怪,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进了我家的门还到处沾花惹草,实在不知廉耻。”
进了她家的门?
谢吉祥问:“
这位池小荷到底是何身份?”
少女冷哼一声:“她这样的女人还能是什么身份?伺候我哥哥的姨娘呗,若不是……”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柳夫人的嬷嬷一把捂住了嘴:“大小姐,您是大家闺秀,这些话不能乱说!”
一提起这位祝少东家,柳夫人的眼泪立即收不住,又捂着嘴呜呜咽咽哭起来。
“我可怜的夫君……”
谢吉祥跟赵瑞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他们所说的祝少东家的妾室池小荷,会是那个冻死在长干里的女子吗?
————
柳夫人这么一哭,她身后的小姑子也跟着哭起来。
人家家里都这样了,按理说突然上门的人其实应该回避,但无论是赵瑞还是谢吉祥,两个人都没挪动半步。
谢吉祥对断案很认真,祝家一看就有线索,长干里的女死者很可能就是这家的小妾池小荷,她当然不可能走。
赵瑞不动,是因为谢吉祥还在这里,所以他自然不会走。
姑嫂两个这一哭,院子里跪着的下人丫鬟也跟着哭出声,边上守着的僧者诵经声更大,于是整个祝家顿时乱成一团,闹得人几乎要站不住。
谢吉祥顿了顿,她下意识看向赵瑞,却见赵瑞一脸平静,似乎对这些哭声毫不在意。
就在前院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从月亮门快步而出,直接来到那嬷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但那嬷嬷没有立即应话,她只是看向满脸泪痕的柳夫人,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谢吉祥轻声问:“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若真不方便,我们改日再来便是。”
她长得颇为甜美可爱,加上态度和善,同普通的官差并不相同,比她身后的赵瑞和善不知凡几,因此祝家人对她态度也略微缓和一些。
听到她这么问,同她年岁相仿的祝家大小姐才开口问匆匆赶来的中年男子:“胡管家,可是父亲有事?”
如此看来,这个大小姐还是很能当家的。
胡管家的目光轻轻飘在谢吉祥跟赵瑞身上,很快便垂下眼眸:“老爷道既然有贵客,便请贵客雅室一叙,不管何事,说清最好,以免耽误大少爷的正事。”
应当是祝家的家主听到外面
热闹声,这才请人去雅室,省得打扰灵堂的清静。
果然,胡管家这一开口,柳夫人便不再哽咽,她擦干脸上的泪痕,蹙着眉头对谢吉祥道:“两位官爷请随着妾身这边走。”
她特地说两位官爷,就是不想让赵和泽与夏婉秋一起进祝家,赵瑞冷脸颔首,倒是不甚在意。
于是,便换胡管家跟柳夫人身边的孙嬷嬷守灵,柳夫人、祝大小姐领着谢吉祥两人穿过月亮门,往偏院行去。
路上,谢吉祥道:“夫人这是快生了吧?”
柳夫人轻轻摸了摸肚子,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嗯,孩子七个月了,很快便要出生,我现在也一心盼着他来。”
祝大小姐扶着柳夫人,跟着叹了口气:“还好哥哥留下了小侄儿,要不然……”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要不然柳夫人就太可怜了。
年轻守寡,膝下空空,后半辈子可要怎么过?
谢吉祥也跟着感叹一句:“夫人真是不容易。”
一边怀着身孕,一边又要守灵,夫君死了,可夫君的孩子还在茁壮成长,一般人落入如此境地,只怕要疯癫。
柳夫人垂下眼眸,轻轻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谢吉祥注意到她手上戴着一个翠绿的贵妃镯,品相极好。
“我同夫君青梅竹马,夫君又是我的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若是不能为他做这些,怕我以后都无法安寝。”
柳夫人温柔地说。
话说到这里,偏院便到了,柳夫人请众人进了主厅,谢吉祥才发现此处空空荡荡,祝家的当家人并未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