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
背后有人叫她,苏青战栗着转身回来,看见沈重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口,正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家具不要动。”沈重抬头对老胡说,“床上那些被子枕头和衣服扔掉就好。”
然后沈重转向苏青:“你跟我来。”
苏青木然地跟在他身后,他身下的轮椅发出闷闷的嗡嗡声,而她脚下的高跟鞋则发出脆脆的噔噔声。
两个人重新进了书房,沈重锁上门,坐到窗下的贵妃榻前,说:“苏秘书,你坐下。”
苏青走过去坐在榻上,规矩地把两手放在膝盖上,只是指尖情不自禁地抠紧了裙边,垂头死死咬住嘴唇。
沈重轻咳一声:“不是让你坐那里。”
他说着就用两只手肘支撑扶手,勉强而笨拙地把自己往轮椅一侧挪了挪,给她腾出一块地方,又把手背穿到膝盖下面,吃力地把两条腿往同一侧搬过去一点。
苏青呆呆地看他艰难地做这么简单的一个移动,用力屏住呼吸,告诉自己不能哭。
哭了就会露出破绽,沈重就会知道,他本来或许不至于是现在这么艰难的样子。
沈重挪好了就拍了一下身边那一小块空地,苏青起身脱掉鞋子,侧身坐上去,把腿屈在他大腿上。
她还在微微颤抖,连呼吸都烫得仿佛能冒出火来。
沈重亲亲她耳畔问:“还记不记得你自己说过,狮子是不会跟豺狗打架的?”
苏青恍惚了一下。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苏青去参加了一个郊游类的综艺节目,本来一行人开开心心地赏着花,录着影,忽然有个比她名气小的女演员绊了她一下,苏青整个人掉进旁边的水池里。
苏青知道那个女演员是故意的,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被从水池里捞起来以后就去找地方换了自己本来穿的衣服,也没来得及重新化妆,就这么顶着一张素颜、穿着一身运动装录完了整期节目。
沈重晚上来接她,得知她被人欺负、还不还手不出声的时候,气得阴着一张脸都不说话了,苏青就跟他发嗲说,狮子是绝对不会跟豺狗打架的,打输了自然丢脸,赢了也没什么好光彩的。
苏青用额头贴住沈重的脖子说:“可是你后来还不是找人封杀那个女人,搞得她消声匿迹到现在。我就是受不了何方碰过的东西……”
沈重就事论事地问:“他还碰过我,你要连我也一齐烧掉吗?嗯?”
苏青马上就哽咽着摇摇头。
“那就是了。”沈重转脸吻吻她的额头,“他还算机灵,跑得快,反而省了我们的事。让他去吧,我都感觉不到疼,一些皮外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何方这事一旦传出去,沈重就会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和同情的对象,苏青知道这对沈重来说一定比身体上的痛苦严重得多,所以他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苏青越想越憋气,背过脸去,还是没忍住泪水。
沈重一听她哭了就叹气,“你那次的节目播出以后,还被人夸素颜女神,后来你还跟我得意,说自己是因祸得福,你忘了吗?”
苏青偷偷在他肩上蹭着眼泪,“可何方这事有什么好因祸得福的?”
沈重笑一笑,“我把你换回来了。现在每天有你把我抱来抱去,揉来按去……”
他话没说完,苏青就抬头用力捧住他面颊,重重地吻下去。
她吻得那么激烈,就好像要把满心的愤怒和痛苦都化成呼吸送到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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