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教授非常厌恶这个路口。三十年前就很乱,修了这个高架桥快二十年了,乱象也丝毫没因有警察值岗、辅警协助有改善。这话不对,应该说改善不大。
杨大夫很难受地萎靡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顾不得孙子开了空调,也摇下半截车窗玻璃透气。这开开停停、时不时还急刹车一下的,晃得他有些目眩头晕。
听老婆和儿媳妇在抱怨交通乱象,他也哼哼唧唧地插话道:“那些在路口乱窜的,巴不得有司机撞他呢。你们去骨科看看那些交通肇事住院的,不管伤轻伤重,没理的都要狠咬司机一口,就想着叼住了40%,就能过上好日子。”
“你这么说倒让人觉得那交通法是恶法了。”
“我觉得爸说的对。对司机来说,只要发生交通事故赔偿,不管对错,来年的保险就要加钱。行人违法却没有什么有效的约束。光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却强调行人处于弱势地位。看那些在马路上乱窜的,逼得司机在绿灯时也不敢正常行驶,我倒觉得他们是凌驾在法律之上的强者呢。”
容教授喜欢车、也喜欢开车,所以她深恶痛绝不按交通规则走路的行人。
杨宇坐在儿子的后面,见右转进入禺东西路后顺畅了,就开口问:“儿子,你知道怎么走吧?”
“嗯。我知道,前面右转上广园东路,就是这导航上的地址,露露现在给我开了位置共享。”
“那就好。”杨宇靠回去,闭着眼睛开始补觉。
罗主任等人也相继合眼补觉。昨夜都过了零点才到酒店,这对于习惯在十点前就睡觉的他们来说,飞机上提前睡的那几小时根本没用。
然而没顺畅两分钟,拐上广园东路就遭遇到要并道去快速路和火车东站的又一个交通混乱的节点。
杨大夫看着车流换线的乱象,忍不住跟孙子嘀咕:“这广州怎么还是这么乱。”
杨梓笑笑,他在广州这些年,还感觉交通情况越来越好了呢。尤其是今天周六,出来的还早,车也不多,用不着着急。
杨大夫看孙子嘴角带笑、不急不愠的模样,忍不住表扬孙子:“你倒是个能沉住气的。”
“等过了这块儿就好开了。”杨梓安慰爷爷。“要是知道这块儿周六也这么乱,我刚才就在天河北路上掉头,走天河东路上广园路了。”
“是应该那么走。”杨宇发话。
“天河北路的红绿灯多,也是开开停停的。”容教授觉得怎么走都不好。“投资几百亿的内环线,还是没解决了广州的拥堵。”
“过了这块儿就好了。”杨梓比谁都能沉住气。
事情就像杨梓所言,过了这个交通节点,车辆没有明显见少,行驶速度反上去了。限速为80公里了。
容教授就提醒儿子:“慢点儿开,别超速了。”
“嗯。”杨梓沿着广园快速路向东行驶。
甘泉在姐姐跟前晃了两趟没见到什么反应,就伸手去她眼前晃:“阿姐,回魂啦。一大早看什么呢?”
“看你杨哥他们到哪儿了。”甘露抿嘴笑,她把手机上的位置共享给弟弟看。
甘泉凑过去一看,说:“挺快的啊。”
“他自己开车,又是周六,自然比我们每次回家做大巴快。”
“阿姐,我们昨天其实可以在五山那边上车的。”
“我觉得去始发站坐车,上车就可以安心睡觉。舒服。”
甘泉忍不住翻个白眼,说:“也就是杨哥开车送我们啦。”
“嗯。”甘露答应一声,眼睛又盯牢在手机上。
甘泉顿觉没意思,凑到甘妈妈跟前的说:“老母,你留阿姐在家也没意思了。人在心不在,早点嫁出门吧。”
“不行。得她读完大学的。”甘妈妈在儿子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去读军校,你阿姐嫁人,家里可就我和你老窦了。”
“老母,你和老窦正好可以过二人世界啊。”
甘妈妈摇头:“你住校这些年,我和你老窦过够二人世界了。要不你早点生个孙给我抱?”
“nono,我自己还是细佬仔呢。”甘泉把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也顾不得阿姐在身后嘲笑自己,往院子里去找老窦倾改(说话)了。
甘父一大早就起来剪荔枝、摘龙眼,加上亲哥家送过来的黄皮,堂兄家送过来的香蜜阳桃,现在都漂漂亮亮地装进红漆竹筐里。这些水果都是今早摘下来,且全是一等一好品种的好果子,去哪儿都是拿得出手的。
甘父看着备好的体面回礼,不禁就为杨家上门提亲的时间点好感到轻松,也觉得这个亲家好相处了。
“老窦。” 泉仔笑嘻嘻的。
“么事儿?”甘父平时就很喜欢自己这对儿女,昨晚更是开心。儿子回家便把这一周的收入转给自己,美名其曰为阿姐的亲事出把力。虽用不着儿子的钱,但做父母的就没有不为孩子这样做法感动的。
“我阿姐开了位置共享,杨哥的车快到新塘客运站了。我想开摩托车去接一下。”
“那就是快到了啊。”
姐弟俩平时从客运站走到家,最多也就用半个小时的。
甘父回屋把摩托车钥匙拿给儿子,叮嘱他说:“天热,你别往远了去,你没有驾照。把头盔戴好。”
“嗯,我就到街口那儿,不远走。”甘泉笑嘻嘻地接了钥匙,出去把头盔扣脑袋上就要发动摩托车,甘露追出去把头盔给他系好。
“热,阿姐。”
“嫌热你在屋企等。”
甘泉一笑,骑着摩托车出了院子。
甘父在屋里问妻子:“阿莲,热水烧好了?”
“烧好了。茶杯都准备好了。”
一会儿杨家人到来,他们要用白开水待客,以示自家清清白白。等杨家奉上提亲礼,他们奉上回礼,便去拜见老寿星、吃应亲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