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对话之后,天云普掌柜安排了一桌酒席,为包敦常洗尘。席间又说了许多江湖趣闻。
天临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一直在想着关于仙人的问题,而小丫头天娇却没有那些烦恼,就只管闷头吃东西,一脸的油腻弄得和小花猫似的,两个冲天小辫晃晃荡荡的。
天云普望着女儿一脸的宠溺,而当目光看到天临的时候,心里却有一丝担忧。
从此之后,尚品斋多了一位叫包敦常的说书人。
而天临却变成了小丫头一般,天天缠着包敦常讲故事,讲江湖上的一些奇闻异事,惹得天娇好大的不高兴,幸好糖人儿什么的小东西对小丫头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这也让天临大肆破费,暗自心疼,不断的安慰自己说:这是自己的妹妹,真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夜幕降临,一弯残月挂在山间,似乎有些摇摇欲坠,风刮过松柏传出沙沙声音,卷着林间的落叶,让夜晚显得异常诡异恐怖。在松纹镇的深山中却有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禀告护法,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在这个小镇里确实有咱们需要的人。”说话的是一个劲装大汉,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只是目中闪着凶光,让天边的弯月都有些黯然失色。此时这人正跪伏在地,头埋得很低。
在此人身前站立一人,双手背负,同样一身黑布包裹,但是身体周围似乎有黑气缭绕。听到大汉如此回报,站立良久才发出声音:“你确定?”声音似乎是金石摩擦发出,有些刺耳。
那跪拜之人,听后浑身一颤,低声回到:“小人敢以性命担保,确实无误!”然后从衣襟内拿出一册卷宗,双手高高举起,继续说道:“这是小人收集的情报,上面有详细的记录。”
“那就好,如果事情有纰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站立之人说后,伸出一双惨白的手,将卷宗吸入掌中,随手丢出一个瓷瓶,直接射向大汉,出手如电,如果不是因为夜色,恐怕人眼是无法捕捉到那双瘆人的双手,而那瓷瓶也想是凭空出现一般。
那大汉扬起蒲扇大手,牢牢把瓷瓶握在手中,身体因为激动,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血尸丹,算是对你此次行动的奖赏,如果此行顺利,后续好处少不了你的。”
“为了宗门,小的愿肝脑涂地!”
“哼,别只会说一些好听的!来我帮你运功,赶紧吸收了这丹药,虽然此丹作用非凡,但是却有一定的时效性,还是赶紧吸收的好!”
“那小人,就劳烦护法了。”说完,大汉赶紧正襟危坐,手掌放在双膝之上,五心朝天开始打坐运功,数息之后,打开手中瓷瓶,将丹药一口吞入腹中。“剩下的就全仰仗护法了。”说完双眼闭合,继续调息。
那护法听到之后,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只见一只手掌却按在大汉的肩头,微微吐力,惨白的手掌顿时罩上了一层深红的光芒。
突然,大汉喷出一口鲜血,即便是有面罩掩盖也无法阻挡,那一口鲜血在空气中形成一片血雾,在空中久久不散。
大汉机械一般的扭转过头颅,看向护法,喉咙中格格的发出声音,勉强从中挤出一个“你”字,然后就倒在草丛中。紧接着身体逐渐萎缩、干瘪,原本壮硕的身体变得如风干的肉条一般。
而那护法面对此景却视而不见,目中红芒一闪,迅速靠拢干尸继续催动功力,“啵”的一声,一枚圆润的、深红如血的丹药从地上的尸体中冲出,悬浮在空中。
那护法自言自语到:“这血尸丹岂是你这般蝼蚁一样的人可以受用的?这丹正如其名,必须要有血有尸体,才能成丹。让你吃只不过是为了让你自愿运动,被丹力引动气血。而为你运功,正是为了让你变成一具干尸而已!”
说完仰头怪笑:“老夫费劲心力,耗死了九十九人,才终于让此丹大成,本护法的功力又要精进一大截了。我会记住你的功劳的!”声音中充满着不屑,挥手间丹药凭空消失,被此人收入怀中。
“嗯,还算详实,此人虽然看似粗鄙,还真是粗中有细,不过这吃霸王餐的手法却是有点拙劣了。”护法仔细查阅这卷宗,上面写着一些文字,其中一条是尚品斋:天娇……
而对于地上那干瘪的尸体却置若罔闻,仿佛那血肉之躯只是林间的一截枯木而已。
如果天临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地上的人,正是那日在尚品斋吃霸王餐的江湖汉子!也一定会被护法的残忍吓得魂飞魄散。
那黑衣人看罢多时,身体化作一掉黑影,仿佛夜空中的蝙蝠一般,向远处的松纹镇飞掠而去。
此时的尚品斋众人也在夜色中沉沉睡去,却唯独一人例外,那就是天临。此时的他满脑子的都是刀光剑影,仙人飞驰,对于包敦常老人讲的故事,满心的神往。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无法入睡。
一团乌云悄悄地遮盖住了尚品斋,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屋脊之上。正是先前在后山的护法,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术,身体比狸猫还轻。手中一团紫色的光芒,从上而下慢慢的笼罩住了尚品斋。
“什么味道,甜腻腻的……”天临嘟囔着,一下子就昏死过去了。
房上的黑影,只是衣衫微动,就落在了院子当中,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扬起来。“这药不错,兵不血刃,对于这凡夫俗子虽然有些浪费,却省去了不少力气。”说完身体就化作一道黑影,迅速掠到天娇房前,轻易的破开了门禁,快步越入房中。在看到天骄后迅速将她提起,放在肩头。然后拿出一枚白色药丸,撬开贝齿放入天娇的口中,运功将丹药化开。
一番折腾,小丫头似乎要醒过来,此时一脸不正常的红润,眼睛微微睁开,发现自己浮在空中,就要开始挣扎。只见黑衣人手掌一动,天娇就昏死过去了。
“还有一个掌柜,一个男童,一个糟老头子,剩下的还有一些杂役。我要一一查看一下,免得留下把柄!”身影如鬼魅一般在院中穿梭。
天云普此时面色如常,躺在床榻上,那护法闪身来到身前,迅速伸出两指,按在其脖颈上,在确认没有心跳之后,才转身离开。接着就是包敦常、天临还有尚品斋中的一些杂役。在确认无误之后,黑衣护法头也不回,转身从墙头略过,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松纹镇的早晨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少了些热闹。
陈卫保长依旧在市场上转悠,只是在返回的时候,没有看到天临的身影,暗自摇头道:“哎,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天临那兔崽子?难道他早就回去了?”说完望了望尚品斋的方向,慢慢的向家中走去……
而此时的天临却如死尸一样,躺在床上,面色如常。如果能透过肉体看到灵魂,一定会被吓得半死。
只见一道光影在其脑海中飞速的穿梭,还有一条紫色的长蛇。而此刻光影正在追逐着长蛇。那条长蛇异常的狡猾,身影飞驰着,不断扭曲翻滚,仿佛真的拥有肉体一般,一次次的躲避开光影的追击。
而那光影也不甘示弱,每次的追击都变得愈加耀眼。相互纠缠良久之后,终于逮到机会,一举将紫色长蛇站为两段,接着一下又一下,直到紫色长蛇消失殆尽。
那光影仿佛也消耗了不少气力,光芒逐渐的退缩收敛,仿佛是夕阳一般,余晖随着伴着日落,一点点的消失在地平线上,最后光芒归于沉静,慢慢隐匿在脑海之中。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天临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开始随着脑海中的征战而不断的扭曲抽动,直到光芒都消失后,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从没有感觉到如此疲惫。
他挣扎的坐起身体,从桌上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仰头咕咚咕咚的灌进喉咙里。扶着桌子和墙壁向院中走去。
阳光很刺眼,天临用手遮住了阳光,眯着眼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小院“好安静啊,难道时间还早嘛?”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突然之间双目睁开,本能的感觉到不对,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家了。
他用力的迈开双腿,伴随着一阵阵肉体撕裂的疼痛,脚步虽然沉重却越来越快,辨别了一下方向,稍微停顿一下快步向天云普的房间跑去。
门是开着的,他扶着木门大口的喘气,房间中一切如常,床上的帷幔在风中摆动着,甚至随风起来,露出了天云普的容貌,他很安静,就像平常一样。
天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挪动到床前,先前的奔跑貌似花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站在床边轻声的呼喊着:“爹,你醒醒……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