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道:“这不是粗活,是母亲的爱好。芙蓉花过了秋天的花期,就会落一地狼藉,从前你姐姐还在世的时候,常常会和母亲一起,将这些枯萎的花儿收了埋进土里,或者拿到小溪流里去洒了,可惜如今你姐姐不在了,这些活也只有母亲一个人做了。”
安念攘忍着泪,走上前拿起扫帚去扫地上的落花儿,道:“母亲,从今往后,念攘陪你一起做吧。”
看着忙碌的安念攘,大太太有些懵圈,一向毛躁跋扈的二女儿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大太太这样一想,心里便涌起了很深的负疚感。
二女儿受了什么刺激,难道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不清楚吗?
不就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入火坑的吗?
如果自己不反对她和蓟允秀,她这会子应该在平王府里和那个失势的四皇子过与世无争平淡安静的生活吧,而不是在这里抹泪。
怎能不叫安念攘哭呢?
嫁给了邓家,都遭遇了些什么事啊!
她事先可是完全不清楚那奇葩邓家有着那样奇葩的风俗。
大太太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上前拿过安念攘手里的笤帚,道:“还是母亲自己来吧,这里刚落了雨,地面都是湿漉漉的,小心泥土脏了你的手。”
安念攘站在光秃秃的芙蓉树下,泪落得更凶了。
“母亲是嫌弃女儿脏吗?”
大太太一怔。
“母亲怎么会嫌弃你脏呢?”
大太太只以为安念攘是因为自己失贞和被强暴一事。
“不但母亲嫌弃,念攘自己也嫌弃,我不但嫌弃我自己脏,还嫌弃我自己傻蠢笨,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傻瓜,世界上最傻最傻的傻瓜!”
安念攘哭得直不起腰来。
“念攘,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大太太不解,又有些心疼。
安念攘扑通跪在大太太跟前,狠狠抽自己耳刮子。
“念攘,你这是干什么啊?”
大太太的喊声惊动了芙蓉苑里的丫鬟们,大家纷纷赶了过来一看究竟,大太太怕安念攘没面子,呵斥了众人:“看什么?都下去!”
下人们悻悻然离去。
大太太上前去扶安念攘,安念攘哪里肯起来:“母亲,你打我骂我吧,念攘太不争气了,念攘伤透了母亲的心……”
大太太只以为安念攘是因为自己的遭遇太不光彩而觉得愧对父母,便安抚道:“念攘,傻孩子,不管你怎样,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你都母亲的女儿,母亲都不会怪你。”
“可是我恨自己!”安念攘一把抱住大太太,哭道:“母亲,我恨自己,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大姐姐,是我,是我的愚蠢害死了大姐姐,伤透了母亲的心。”
大太太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念攘,出了什么事啊?”
大太太带着安念攘回里屋,让下人送了水进去,也不叫下人动手,自己亲自给安念攘洗了脸梳了头。
母亲的温柔让安念攘彻底崩溃。
她再也忍不住将自己如何着了花畹畹的道儿,帮着花畹畹伤害安念攘以及大太太的事情说了个遍,“母亲,如今我失贞,所嫁非人也是因为遭了花畹畹的算计,母亲,我太蠢了,母亲,你打我吧,狠狠打我吧,我不该让亲者痛仇者快!”
安念攘的话叫大太太唏嘘不已,她抱住安念攘竟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孩子,你能认清那个恶毒的贱人的真面目,母亲真的太高兴了,孩子,母亲虽然失去了你大姐姐,可是老天爷终于让你回到母亲的身边来了,太好了,孩子……”
母女俩抱头痛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感觉再哭下去会把整个芙蓉苑满了不可,方才止了。
“念攘,如今还不晚,我们不能让那个贱女人好过。”大太太咬牙切齿说道。
安念攘重重点了头:“母亲,虽然那个贱人如今住在宫里,可是我还没有向那个贱人摊牌,所以那个贱人还信任我,我们要打击报复那个贱人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她嫁给大哥哥后……”
“不!”大太太激动地喊起来,“我们不能等到那一天!”
安念攘被大太太的决绝吓了一跳。
“母亲……”安念攘不解地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道:“念攘,母亲我只有你大哥哥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你只有你大哥哥一个兄长,你忍心看着花畹畹那个贱人祸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