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原是好心,她原是要在老太太跟前表现,可是谁料刘香秀竟然藏在普济寺里。
“偷鸡不成蚀把米。”三太太奚落了二太太一句,给了二太太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便从二太太身边走开。
二太太心里憋气,可还是不能拿冯翠玉怎么样,她必须去嘉禾苑向老太太请罪去,毕竟这一回安念熙着实伤得不轻。
惠泽喊了人去禅房时,刘香秀连樱雪都刺成一个血人,正准备拿剪子自裁,被众人拦住。
那丫头干了坏事想一死了之,没这么容易的事情,她早晚必须死,可是须是在活罪受尽之后。
二太太进了嘉禾苑,一见老太太便乖乖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老太太烦躁道:“佩玉刚才从我这儿哭了走的,你就不要再让我心里添堵了。”
二太太忙掏出帕子拭泪,跪在地上回道:“都怪儿媳不好……”
老太太烦躁道:“念熙的伤怎样了?”
“那丫头用剪子在大小姐身上戳了一百来个洞,索性都没有致命伤,只要外敷内服,大夫说也是不会留疤的,只是……”二太太顿了顿。
老太太悬了心:“只是什么?”
二太太嗫嚅,老太太急迫:“快说啊!”
二太太这才道:“大小姐右手手上的韧带被剪子戳断了,大夫说……”
“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大小姐那只手伤愈以后也做不得事情,从今往后就废了。”
二太太话音甫落,老太太手里的茶盏就摔到地上去。
“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治好念熙的手!”老太太拍着桌子沉痛地喊起来。
二太太忙不迭回:“是!儿媳这就去遍请名医。”
※
樱雪躺在耳房。忍着身上的疼痛,听着厢房里传出安念熙哭叫的声音和大太太哭泣的声音,她惶惶不安。
幸好当时在刘香秀已经发呆犯傻的时候,自己抢过她手里的剪子朝自己身上乱戳一气,否则此刻自己就不是躺在耳房这么舒服了,而是关在柴房或者哪里吧,也不是忍着隐隐的剪子伤这么轻松。而是杖打鞭抽。背负一个照料大小姐不利的罪名。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相比自己。那个刘香秀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此刻她一定被打成了血人。
不错,刘香秀被安府的小厮们揍得奄奄一息,如一只垂死的畜生被扔在柴房里。蚊子苍蝇竞相飞来吸食她身上已经模糊的血肉。
柴房的门开了,蒋氏悄悄溜了进来。抱起地上血人一样的小姑子,忍不住抹了泪。
“香秀,香秀……”
蒋氏呼唤刘香秀,刘香秀微微醒转:“大嫂……”
“香秀。你受苦了。”蒋氏哭着道。
“大嫂好痛……”刘香秀气若游丝道。
蒋氏忙端出一碗药来,“喝了大嫂为你熬的止痛药,你就不痛了。”
蒋氏说着喂刘香秀喝下了那碗汤药。刘香秀没有力气推阻,只是就着蒋氏的手将那碗汤药喝了个底朝天:“大嫂。好甜……”
“嗯,大嫂怕你吃不了苦,在汤药里加了许多糖。”蒋氏说着,流了更多泪,眼睁睁看着刘香秀抽搐了几下,从嘴角渗出红黑的血来。
刘香秀睁着大大的眼睛,只是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一动不动地躺在蒋氏怀里。
蒋氏伸手阖上刘香秀的眼睛,将刘香秀轻轻放在地上,苍蝇蚊子在刘香秀身上飞来飞去,蒋氏想脱下衣服给刘香秀盖,但手刚解了一粒衣扣便停住了。
不可,她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来过才是。
蒋氏低低对刘香秀说了一句:“不要恨大嫂,大嫂知道你吃不了苦,最终会将大少奶奶供出来的,大嫂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少吃苦,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还是早点去吧。来世投生要给富贵人家当小姐,不要给这豪门富户当丫头了,当奴才太苦了。”
蒋氏说着,收拾了药碗,悄悄出了柴房。
大太太安顿好了安念熙,正率着仆妇们要找刘香秀问话,到了柴房,却发现刘香秀已经死了。
“这个死丫头竟受不得这点皮肉之苦就死了吗?”大太太不忿,“将我的念熙害得那么凄惨,她以为她死了便能独善其身吗?将她的尸体拉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