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她对她做的,她只是骂了她,又算什么?
是少块皮还是少块肉?
骂几句,她就受不了,哭哭啼啼的,还回骂,她是娇小姐脾气被宠惯了,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她可是让刘香秀可着劲地往死里整她,打她,虐待她,让她吃猪食……
安念攘想起刘家的遭遇就又恨又气,心有戚戚焉。
她捋起袖子,露出手臂,借着灯光看着手臂上已经变淡但依稀可见的伤痕,就咬牙发狠道:“你再也不是我的大姐姐,我心里再也不要认你是我的大姐姐,疼你爱你的人全是我的敌人,你讨厌的你生恨的人,我便把她当做朋友!你越不喜欢花畹畹,我就要和她走得越近,气死你!”
安念攘是个一根筋的,做事思考都难免偏激。可怜安念熙深夜探妹,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心意。
安念攘解了心中恶气,正准备就寝,湘帘外响起刘香秀的声音:“二小姐,你睡了吗?”
“就要睡了,没事,大小姐已经走了。我心情很好。你不用进来宽慰我。”
这段日子,刘香秀人前人后摇尾乞怜,可劲巴结。早就不复乡下时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安念攘当菩萨一样供,安念攘很是受用,此刻只以为刘香秀是来安慰自己的。
毕竟安念熙哭哭啼啼地跑走。一般人也会以为她也在哭哭啼啼。
她才不要哭呢!
安念攘用手背粗鲁地揩干了脸上泪迹,仿佛觉得大家都以为她哭的情况下她不哭。便是出乎意料,便是聪明的行止了。
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她笨,觉得她不如安念熙。还不是因为她的喜怒哀乐全在人们意料之中,不像安念熙那么鬼灵精,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从今往后。她安念攘要逆向行止,不叫大家猜中她的举动。更别说猜中她心里所想。
从今开始,她要一雪前耻辱,叫人刮目相看,再也不做蠢姑娘。
想起安念熙说的:“难道你不是吗?你就是蠢姑娘、笨姑娘……”安念攘心中又是一痛。
“二小姐,奴婢知道您没事,可是奴婢有事。”
刘香秀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念攘一愣,继而道:“你有事?那你进来吧。”
刘香秀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两大锭银子。
“深更半夜,你拿着两锭银子做什么?你哪来的银子?”安念攘问出这些话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聪明无比。
刘香秀将银子放到安念攘身旁桌上,便走到安念攘跟前跪下,道:“二小姐,这银子不是奴婢的,是大小姐给奴婢的。”
安念攘立时瞪起了眼睛。
刘香秀方才仔细研究了花畹畹送的这一小箱银子,终于发现了玄机,银子中有两锭,与旁的银子不同。
国公府各房各园子发的薪俸都有不同标记,为的是防止各房之间互占便宜,或者互相陷害。
她送到安念攘跟前的这两锭银子有个“荷”字标记,分明是出自香荷苑。
这一点在入府时,安念攘倒是教过她,比如望月小筑领到的银子上面就有个“月”字。
花畹畹在一箱银子中独独夹杂了两锭来自香荷苑的银子,刘香秀顿时明白花畹畹的用意,她还原以为一整箱银子都别有用途,一路从百花园心疼回了望月小筑,没想到只要牺牲两锭银子便可以了,这让刘香秀喜出望外,安念熙一走,自己便迫不及待捧着银子到了安念攘屋子。
安念攘拿起银子,果见银子底部有个荷字,不由脸色一沉。
刘香秀观察安念攘面色,嘴里道:“适才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屋里说话的时候,大小姐的丫头樱雪便去耳房找奴婢,给了奴婢这两锭银子,说是大小姐赏奴婢的,让奴婢继续好好伺候二小姐……”
安念攘冷笑:“好好伺候?大姐姐岂会这么好心?赏你银子,让你好好伺候我?”
刘香秀心里暗笑,看来二小姐还不是一般地蠢,稍微别有用意的话她就听不懂了。
刘香秀耐心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当初樱雪到乡下找我,给我银子时,说的也是这句‘大小姐赏你的,让你好好伺候二小姐’,二小姐,上回奴婢也和您一样想着大小姐怎么如此心善,还特意送了银子来关照奴婢好好伺候二小姐,若不是樱雪姑娘详加解释,奴婢才明白了大小姐的用意……”
刘香秀见安念攘面色越来越阴沉,故意叹口气,道:“二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心里没有一点害人之心也就罢了,还没有一点防人之心,大小姐虽是同父同母,一奶同胞,可是毕竟各人用各人一副心肝各人一副肠,别人肚子里想什么,咱们实在不得而知。”
“二小姐,当初在乡下,香秀无依无靠,无人商量,才会受大小姐要挟,不得不对二小姐……如今不一样了,二小姐千辛万苦总算安全回到国公府,这国公府里不是大小姐一人只手遮天,就算大太太大少爷老太太他们都向着大小姐,总算还有大少奶奶可以替二小姐撑撑腰,或许大少奶奶也不是真心对二小姐好,可是大少奶奶和大小姐不睦啊,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刘香秀如果直说花畹畹善良好心,安念攘反而会生疑反感,可是刘香秀说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正是安念攘心中所想。
安念攘一拍桌子,冷笑一声,道:“好个大姐姐,她到底要将我逼到什么境地,她才肯满意?难道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