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昭的记忆里二婶尹檀和她妈妈罗美琼不大对付,妯娌之间仅仅是维持着表面的友好。越过重重回忆,苏昭记忆里的二婶容貌很出色,但是太阳穴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生生毁了这张美人面孔。
因为胎记的缘故,尹檀常见留着又长又厚的刘海儿,只为遮挡住胎记。多数时候,她都是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人,此时发了疯一般,尽管被丈夫抱着,仍在挣扎着要跟婆婆拼命,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原本战况激烈的氛围,在苏昭出现后,略微有一丝的停滞。
反正别墅客厅宽敞的很,苏昭挑了个离他们最远又能看清全过程的地方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看戏似的瞧着眼前的人。
常襄礼和常老太爷此时正在苏老太身后三五步远的地方站着,爷孙俩没有上去帮忙,也没有离开,不知道正在商量着什么。
一见苏昭来了,常襄礼立马率先发难,“苏昭,你居然还敢来?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博古架上摆了一样物件,那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白牡丹,牡丹花瓣每一片都是不同的鲜妍姿态,格外引人注目。
苏昭将牡丹取下放在了手心里,确定自己看的没错,这是白瓷捏塑的花。她小心翼翼的轻触着薄如蝉翼的花瓣,头也没抬,“你说的也是,如果当时我没有买下这幢别墅,确实不会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她说罢,将别墅里面里里外外扫视了一圈,纤细又净白的手落在白瓷上,似是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这栩栩如生的花,“很久以前就说过,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喜欢,现在瞧着似乎你们也不喜欢?噢,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叫人把这儿卖了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敢!”
一道严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别墅,苏昭仿佛被吓到了,手里的牡丹花刹那间就掉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妍丽花朵瞬间成了一地的碎瓦残渣。
脆弱而美丽的牡丹花是苏老太的挚爱,这是去年弟弟送她的寿礼,她很是喜欢,如今看见心爱之物成了碎片,当即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常老太爷的神色变得很难看,“哼!老姐姐,这里有人不欢迎我,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常襄礼作势要拦,被常老太爷甩开了。
“你不许走!”苏老太闻言捶着胸口,哭道:“你要走,也把我带上,反正这里早就没我的容身之处了!我替他们老苏家开枝散叶,操劳一辈子拉扯大两个儿子,现在换来的是什么?还不如早点跟你回家去……”
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字句,按照以往的套路,接下来就该指责两个儿媳妇不孝顺,没有给老苏家留后,还引得两个儿子对她不闻不问……
苏昭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她在角落里发现了佣人的影子,叫他们过来把碎瓷片收拾了。
苏老太向来是这一番词调,唱了一辈子,两个儿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尹檀没说话,攥着刀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就在此时,苏暄闯了进来,她本来是外出爬山的,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了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如此情景,她二话不说上前从亲妈尹檀手里把刀给夺了。
“人都齐了?”苏昭还特意数了数,“有事坐下好商量,到底是一家人,难道还真的要见血吗?”
当初买别墅是苏老太提议的,她给两个儿子每家安排了一层,又在客厅摆了一张可容纳二十人的大桌,最开始的时候,几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还是不错的,可是越往后苏老太就越不顺心,在常家爷孙的挑拨之下,看谁都不顺眼。
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苏相市就带着妻子儿子离开了,几个月前苏昭的父母也离开了。
整个别墅就成了苏老太和常家爷孙的地盘,原本日子还是不错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凡事都有佣人伺候。但就在苏昭父母离开不久,苏老太的收入来源彻底被砍断,由于不能再像往日那样挥霍度日,他们的不满便越来越多。
上学时,课本里有句话,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很久以后,苏昭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就比如现在,当她说要卖别墅时,那些打闹的人就停下了动作,当她提议让他们坐下来谈的时候,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按她说的坐好了。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昭看向了身边的苏暄,往日面对这种场面,姐妹俩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那默契自不必说。
苏暄藏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尹檀的,生怕她再做出格的事,“有人给我妈打电话诅咒她。”
她说的是有人,虽然没有明说是谁,但在座的人都清楚她说的是谁。
苏老太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幻,她冷哼道:“那叫诅咒?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
已经被苏暄安抚的差不多的尹檀,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怒问:“我就问你敢不敢把之前说的话当着你的儿子孙女的面再说一遍?”
苏老太不答话,她紧咬牙关,“你不敢的!但是我都录音了,你敢让我放给他们听吗?”
她将一个录音笔扔在了桌上,方才还行动不便的苏老太,身形灵活的把录音笔抢了过去,扔在地上狠狠的踹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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