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施呆住,手害怕地缩住——完了,他都知道了。
唐施颤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不说。
两个人四目相对,祁白严的神情让她害怕,唐施无助地看着他,很久很久才开口,“……我不想离开你。”
祁白严的唇抿住。
唐施哭道:“……对不起。”
万箭穿心。祁白严痛得受不住,哑声道:“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自己。”
唐施摇摇头。
祁白严厉声道:“不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庸,你该是独立的!”
唐施心一颤。
“你是独立的人!生活、工作、感情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不是你的全部!”祁白严失望透顶,字字千钧,“为什么要成为我的附庸,我不能。”谁也不能。最好的相爱是彼此独立又依赖,是陪伴,是退让,不是牺牲。
唐施看着他,泪眼婆娑,心里极痛,她颤着声音,几度失声,却最终道:“……你就是呀。”你就是我的全部啊。从来没这样爱过一个人,爱到惶恐,爱到卑微,爱到自己开不出花。
祁白严咬牙,心中情绪翻涌,目光还是那么沉,“我不会是。”一个人心中若只有爱情,为了爱情放弃事业、放弃爱好、放弃人格独立,慢慢地、慢慢地、她会一步一步往下沉,丧失自我,丧失追求,变得懦弱无能,最后成为没有意义的感情的蛀虫,感情的消失就是生命的终结。他不要唐施成为这样的人。
唐施再次哭出来,颤声道:“……我做不到。”
祁白严身心俱颤。人会如何爱,和性格有很大关系的。唐施爱到这地步,不过是她不敢过多要求祁白严。她不敢在祁白严面前无理取闹,她不敢将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绪表达出来,她也不敢告诉祁白严她觉得周彤喜欢他。她其实可以要求许多事——不许祁白严招女助理,不许祁白严和旁的女生走太近,要求祁白严做每一个讲座、每次出差都告诉她,要求他更多更多会打消她感觉不安的事情。按祁白严的性格,祁白严都会做的。
可是她没有。
感情中彼此控制,祁白严在控制唐施,唐施却不敢控制他。
她越不能控制他,就只能越把自己削成合适的形状迎合上去。然后,会越削越多,越削越多,最后遍体鳞伤,丧失爱人的能力。
“先会爱自己,才能爱别人。”祁白严走到她身边,并不抱她,直直看着唐施,“你做得到。”祁白严抿唇,半晌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谈。”
“谈什么?”唐施仰头望他。
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唐施忍不住想让他抱抱她或者亲亲她,就像往常一样,祁白严没有。唐施的手指动了动。
“谈去美国的事。”
唐施睁大眼睛,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哭道:“我不。”
小姑娘的眼泪像岩浆,每一颗都刺目滚烫,一颗一颗砸进心里,烧出无数疼痛的洞。
祁白严有些不适地动了动手。原来心脏的疼痛真的可以通到手指。他哑声道:“为什么不?我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离开两年,我就不是我了?你那么年轻,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世界又美又大,看看不好吗?”
“不好。”唐施哭道,“我不想去看。”我只想呆在你身边。
“你必须去看。”祁白严抿唇。
唐施摇头,“我不要。”她流着眼泪,咬唇,“你抱抱我好不好?”
祁白严心中又是一痛,他将人抱进怀里。
唐施抱住他,眼泪流得更凶。祁白严紧紧抱住她。
唐施闷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瞒你。我不想去,我不需要进修,我可以变得更好,不需要去美国……”
祁白严头一次痛到眼眶红了,他忍不住亲吻她发顶,声音低沉暗涩,“你不要为我放弃什么。我不是你的人生,我是陪你度过人生的人。”
“我知道。”唐施紧紧抓着他,“我会变得更好,我不会放弃元曲,但我不去美国……”她十分依恋的嗅着祁白严的味道,喃喃,“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你……”她会有自己的事业,也会做一个独立的人,好好待在他身边。他要求的,她都会做到,只要待在他身边。
祁白严更紧的抱住她,低声道:“你不要怕离开我,离不开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