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按照沈朝元的命令,把宝剑挂到了墙上,扭头笑嘻嘻地问她:“您要是真心喜欢,随时都可以把青黛叫来,我们正月园里所有人都听您的命令,您不用把我们当外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接说出来吧。”
“把青黛叫来干嘛?”沈朝元的耳朵是选择性听。
杨柳噗嗤一笑:“您明明就喜欢舞剑。”
“我不喜欢。”
“您喜欢。”
“我不喜欢。”沈朝元的语气更坚定。
“您喜欢。”杨柳的态度也一如既往。
如此反复几次,沈朝元认栽:“是,我喜欢,那又怎么样?”
“您喜欢就学呀,不当才艺来表演,当兴趣来玩也行。”杨柳道。
“我可撑不下去,说放弃的人是我自己,难道再来一次我就行了?”沈朝元黯然地摇摇头,“你不用再说这种话了,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要不就陪我聊聊天,聊点别的,不要跟我聊剑舞。”
“可您喜欢。”杨柳又把话给绕回来了。
“我喜欢又怎么样?”沈朝元又道,“是啊,我真的想学,但没毅力的人是我自己。”
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杨柳见她神情略丧,无奈地岔开话题,“您怎么突然会对舞剑感兴趣?”
沈朝元瞪了她一眼:“不是说不聊这个?”
“婢子不催您学了,但是婢子有点好奇嘛,以前您可没说过喜欢这个。”杨柳道。
好奇的人不止是她,沈朝元惊人会突然对舞剑产生兴趣,简直是性情大变了。一个长期学文,擅长的是经义和琴艺的人,突然喜欢上舞剑这种“粗鲁”的才艺,知道的人都很好奇。当然,在郑婵的监管下,正月园里大部分人守口如瓶,知道这件事的人,本来也不多,都是正月园里的侍女。
没人敢来问她,郑婵不好意思管这种闲事,唯一敢开口又好奇心重的就只有一个杨柳了。
沈朝元犹豫了一下。
她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说,杨柳给她垫好台阶,她顺着下来倒也不难。
“其实我不是想学舞剑,我想学武。”沈朝元说。
“舞?”杨柳挥了挥衣袖,做出舞袖的动作问,“跳舞?”
沈朝元摇摇头,摆出一个简单的架势,左一拳,右一拳,“武功。”
杨柳脑子空白了一瞬。
“您想学武?”杨柳诧然道,“晋王好像不是武勋吧?”
“祖父应该没打过仗。”沈朝元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家不是武勋,我问过了,王府里的女孩子不准学武,开一门骑术已经是底线,如果我让青黛教我武功,她一定不肯。就算是教我舞剑,她也这么为难,要是我想学武功,恐怕连郑婵姑姑都会阻止到底。”
“她们也不至于这么不开明吧?不准学武这话,您是听谁说的?”杨柳问。
“我问过郑婵姑姑一次,她说不行。所以我想学舞剑,反正都是用剑。”沈朝元道。
杨柳好像有点明白沈朝元的意思了……
又有点不明白。
“那您为什么想学武功?”杨柳说出这句话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无论从哪方面看,沈朝元和学武二字都扯不上关系——任何关系。
“我想知道这有多难。”反正说都说了,沈朝元索性讲完,“听说舞剑只是花架子,比武功要容易得多,没想到我连舞剑的基础功都撑不过去,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这个。”说完以后,她又喃喃地自语了一句,“也太没用了。”
其实杨柳还想接着问她为什么突然想知道学武有多难,但本能提醒她自己这话最好憋住。
她盯着苦恼的沈朝元,也很苦恼。
沈朝元苦恼自己没用,她苦恼自己该不该继续保守秘密。
想了想,她一咬牙,喊了沈朝元一声:“县主。”
“嗯?”沈朝元回过神,“你还有什么问题?”
“有一个,我打算告诉您一个秘密,但您能否答应婢子不要生气,也不要惩罚此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沈朝元疑惑地问:“你叫我不要惩罚……谁?”
“青黛。”杨柳报了这个名字,“您答应我饶过她,婢子什么都告诉您。”
“那就饶过她吧,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她做错什么事?”沈朝元不解。
对于饶恕青黛一事,她心里没受一点矛盾与纠结的折磨,反正她也不知道青黛做错了什么。
杨柳道:“其实我们都不希望您舍弃擅长的琴艺,特意去学舞剑这种危险的才艺来表演,如果在斗花宴上出了什么问题,对您自己的身体和名誉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
“说重点。”沈朝元听得云山雾绕,赶紧打断她。
“已经说到了。”杨柳咽了一下,“为了打消您学舞剑的决心,青黛特意用了她学的拉筋方法里最狠毒的那种,连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受得住。像您这种新学者,事实上应该慢慢来,针对您这样从未拉筋过的人,有更舒适也更适合的办法。”
“所以不是我撑不住,是因为青黛用的拉筋方法本来就是错误的?”沈朝元喃喃道。
这个提取也够一针见血的。
杨柳闭着眼点点头,“对,县主,您刚才答应过不会惩罚青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