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戎看他一眼道:“若说男人无情,还不如说女人多情,如果老天爷不负蛇母,那冷公主又当如何?如果努尔哈赤不负佟春秀,孟古又当如何,那时你一样有得说。”说完转身走了,不给厄赫反驳的机会。
努尔哈赤打发智上法王带彭焘离开,就见佟养正走了过来,道:“大弟,我有话对你说。”努尔哈赤忙道:“兄长请讲。”
佟养正道:“你们向西,一路上免不得还要与人动手,养性中了散功毒,又伤了内腑,不便和你们一起走,我想带他回千山。和你说一声。”
努尔哈赤明白,佟养正为人重情但失于小义,万事以情为第一,他对佟春秀和那两个镖师的死,极为不满,故而不想再和他们一路了,他不好留他,道:“既然兄长已然决定,我不敢反对。”
佟养正道:“那我现在就走,你……好自为之。”努尔哈赤道:“也请兄长和养性多保重。”佟养正也不回答他,自行进村带了本空离去。
天一入夜,他们悄悄起程,努尔哈赤、额亦都、扬古利、扈尔汉带二十人在前,费英东、厄赫、孟古、多罗甘珠由顿布带四十人保护着居中,纳兰百良、石家三剑、布尔堪带着二十人左右卫护,石戎、叶克书、智上法王、彭焘则带了二十人在后。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着,绕过沈阳直奔西北,夜行晓宿。天亮已近庆云堡,停在孤山子扎营造饭,孟古舒适的长出一口气道:“这下好了,不必再担心了。”她天性活泼,一天工夫重又快活起来了。
石戎和努尔哈赤、费英东、纳兰百良几个挤在一起,远远的听见孟古的话,努尔哈赤微微一笑,石戎却一皱眉道:“大哥、二哥,纳兰掌门,此处离铁岭不过几十里,官军随时可到,虽说我们已得了皇帝的封赏但边军若杀了我们,只怕皇上也不会把边军怎么样。”
费英东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吃完饭就走,到庆云堡再歇。”石戎摇头道:“我看不如饭不吃了,马上就走。”
纳兰百良道:“不至于吧,这里已然接近我金教的地盘,官军应该不会那么无所顾忌吧?”
努尔哈赤突然道:“我看小石头说的没错,驻守铁岭的守备杜松,为人鲁莽,只要李成梁给他一个命令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纳兰百良仍是不信,道:“就算杜松不顾一切,此时天色方明,他顶多刚刚起床,只怕不能带人马来吧?”他话音刚落就见放风的彭焘没命的跑来,道:“不、不、不好了!铁岭卫的官军已经出动了。眼看就要到这了!”
四个人同时跳了起来,石戎道:“大哥,你带原队先去迎敌,记住不可近战,以箭拦敌,听到这的人走的远了就回来,我自有退兵之计。纳兰掌门你和中队先走,费英东身上有伤,厄赫他们又都是女人。一切都托付给你了。”他吩咐完了之后,大声招呼众人上马。
女真人的习惯从来是下马不卸鞍的,此时立即扳鞍上马,一点不乱的向东而去。
石戎向彭焘道:“你把做饭的锅移开,浇些水上去,让烟越大越好!”彭焘依令行事,石戎又道:“法王,你带十个人围在这左近,等官军到了。四处散开呼喝不停,却不要出战。”智上法王立即带人去了,石戎与叶克书带了余下那十个人迎着官军的来路而去,找一处树林藏了。
努尔哈赤他们几个刚一跑过树林,就见一队官军飞驰而来,当先一人金盔铁甲,手执一口合扇板门刀,远远的看见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满鞑子听着!你家杜松爷爷在此!”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来的是杜松吗?怎么穿着衣服啊?”原来这杜松最为敬佩的就是三国的‘虎痴’许褚,每当上阵,便学了许褚那样脱个精光。
杜松听见努尔哈赤的话回头向亲兵骂道:“我说不着衣甲,你们非劝我穿了,如今人家不信我是我了,当如何是好?”他身后一个亲兵忙道:“将军现在脱了也就是了。”杜松赞道:“甚好!”把刀交给亲兵,然后在马上把衣甲剥个精光,重新喊道:“你这回再看我是不是杜松?”
努尔哈赤弯弓搭箭道:“是便是了,有何希奇!”说着话,一箭向杜松射去,那杜松买弄本事,眼见箭来,也不躲张口咬住吐在地上道:“你想以暗箭伤我吗?”
努尔哈赤道:“清天白日只有明箭,那来暗箭。”说着又是一箭,杜松轮起大刀,一刀劈在箭身之上,怒吼道:“我岂惧你的暗箭!盾牌手!”一百多名官军手执盾牌冲了上来,那盾牌长八尺、阔三尺,百面盾牌一联把明军罩在里面。
额亦都大叫一声!“我去冲阵!”催开坐骑,舞动丈八蛇矛向盾牌手们冲了过去,努尔哈赤道:“扈尔汉,你带人散开,寻机用弓箭伤他们!”说完和扬古利他催马冲了上去。
额亦都长矛一抖向盾牌中央刺了过去,两名盾牌手喊一声推着盾牌向他的矛头迎去,嘭的一声,两名盾牌手向后倒去,大盾砸在他们的身上,额亦都催马踏在盾上冲入阵去,大吼一声。挥矛刺向杜松。
杜松咬紧了牙,把板门刀向下疾劈,正劈在矛尖上,二人的坐马被二人的大力冲得同时后退几步,杜松的大刀抢先轮起,二次劈下。
努尔哈赤冲了过来,轮动五龙宝刀道:“我先会你一刀!”斜着一刀劈了出去,两刀相磕,火星四溅,五龙宝刀虽利,但板门刀太沉只被磕出一个缺口,并未折断。
杜松大笑道:“爽快!你们两个都是好本事!”说完轮刀又劈口中道:“给我围起来!”他身后只有二百牌刀手,和四十名亲兵,并无副将,原来李成梁暗自派人给所有关隘下了令,让他们拦截努尔哈赤,但也说明这事不好让外人知道,这杜松极为听令。只带了自己的亲军,出了铁岭,四处盘查,并未惊动大队人马。
牌刀手们推着盾牌四下急走,把努尔哈赤和扬古利围在其中,只把一个额亦都留在外面和杜松交手。
扬古利见牌刀手越转离着他们越近,急忙甩手将金锁丢了出去,咚、咚、咚……响声不绝,那铁盾被他敲得向里凹去,但牌刀手们仍奋力向前,努尔哈赤催马过去,向着一面盾牌连劈七刀,那盾牌才被劈开,那名牌刀手丢了破盾,轮着衮刀向努尔哈赤扑去,努尔哈赤大刀一挥把那牌刀手连刀带人劈为两段。
扬古利左脚挂镫身子平着向地面倒去,金锁贴地打去,那些牌刀手同时“啊”的一声,大盾向地面一顿,金锁打在盾上,响声不绝,从盾身擦了过去。
努尔哈赤又是连着七刀劈开一面盾牌,双手震得有些发麻,那个牌刀手挥刀攻上来,努尔哈赤一刀劈去竟只将他的刀劈断,刀锋劈到他的胸前五寸便怎么也进不得了。
扬古利道:“没有外力我们冲不出这盾阵!”努尔哈赤在马上一立,就见扈尔汉带着人正往里冲,但另外一些牌刀手在他们的外围也围成一个圆圈,扈尔汉他们怎么也冲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