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斌突然问:“对了,你今天不教课?你是不是忘了?”他语气有些紧张。
温睿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说:“我打过招呼了,我说今天有事,等五一补回来。”
张怀斌这才松了一口气:“行啦,领着你家孩子赶紧回去吧,我关门。”
江悦庭早就将作业写完了,坐在那里看电视。
——
江悦庭八点钟上课,平时七点钟起床。
温睿和江悦庭商量,他明天五点起床,去那边一来一回顶多也就两个小时,七点可以赶回来,到时候可以给他弄早饭吃,还能送他去公交站。
江悦庭闻言皱了下眉:“不用,你坐车直接去面馆,早饭我自己买着吃。”他不想温睿太奔波。
“可是……”温睿就是觉得放心不下,他每天得亲眼看着江悦庭坐上公交车才放心。
“我可以的。”江悦庭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温睿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把头发擦干才拿吹风机开了二档给他吹头发。
其实这些江悦庭都会做,但是温睿总是下意识帮他,江悦庭也不拒绝,乖乖地任温睿摆弄。
小孩子头发短,吹一会儿就干的差不多了。
温睿犹豫了半天,但见江悦庭那么坚持,只能妥协。
“那我也去洗澡了,你困了就去睡觉。”
浴室的淋浴被温睿请人重新装过,现在能用。
温睿被浇了一头水,他闭着眼睛去摸索洗发水,谁料东西被人塞进他手里,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就见江悦庭穿着短袖衫和小短裤,抱着他的小水盆站在他面前。
家里都是男孩子,温睿洗澡从来不锁浴室门,江悦庭要进来很容易。
温睿也不觉得害羞,冬天他还和江悦庭一起坐在浴缸里洗过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奇怪地问:“怎么了?”
“洗衣服。”江悦庭说着把刚才换洗的衣服放进了盆里。
温睿也没阻止他,一般江悦庭的内衣都是他自己洗的,大件衣物江悦庭洗不动,还是得温睿来。
“不用那么着急,要不我洗完了你再来?”温睿犹豫了下和江悦庭商量,一起洗澡是一回事,但他站在花洒下洗澡,他家宝宝在旁边忙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悦庭头也没抬就拒绝了。
温睿只能匆匆洗完套上衣服出了浴室。
他出去之前不忘交代:“我去吹头发,你洗完衣服把手洗干净去睡觉。”
可等温睿吹完头发,江悦庭还在浴室里忙碌。
他进去一看,见对方已经把自己的所有衣物都洗了一遍,现在正在洗他的内裤。
温睿见状脸都臊红了,他当即将江悦庭手里的衣物拿了过来,他道:“怎么突然洗我的衣服?洗自己的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
江悦庭拧开水笼头洗了洗手,他平静地说:“你明天五点就要起了,能早点睡就早点睡。”
温睿闻言心里一暖,他现在真得很庆幸自己把这个孩子领回了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人爱着,被人呵护的,即便对方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没事,我睡眠时间够的。”温睿边说边把自己的衣服给洗了,“等过段时间,我去买个洗衣机,到时候教你用,大点的衣服我们扔洗衣机里洗,贴身衣服就手洗。”
江悦庭站在他旁边看他快速地搓洗衣物,突然问:“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以前的事儿。”
温睿一怔,他喃喃:“嗯?”
“你没有和我说过你的事。”江悦庭看向他,好看的眼睛里隐约带着一丝不满。
今天温睿和那个男人说的都比告诉他的要多。
温睿低头将手冲洗干净,以前的事儿,说什么呢?
江悦庭见他沉默以为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他今天突然发现他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正当他以为温睿不会说话时,对方开口了。
温睿不疾不徐地说:“我是帝都人。温国庆,就是我爸,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动不动就揍我和我妈。我妈讨厌他,也讨厌我,她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我身上,打我骂我。”他语气平静,不怨不哀,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童年不幸说来不过三言两语,其中辛酸外人怎能做到感同身受。他从来没和其他人说过这些,不是不苦,可是和谁说呢?所有的苦和痛只能默默忍下,生活得继续,他得好好活着。
江悦庭看着他温和的侧脸,一时间如鲠在喉,胸闷的无法呼吸,好像要窒息了。
“我五岁那年他们离婚,温国庆离开了帝都,我妈改嫁,情况改善了很多,过了两年我妈和新丈夫有了个孩子。我高中时温国庆回来找我,他总找我要钱,我受不了,高考结束以后就逃跑了。就这样。”温睿笑着看他,“还想知道什么?”
江悦庭与他四目相对,眼神中带着心疼,虽然对方说得很简单,但因为这个人是他爱着的,即便一点委屈他也不愿意他受。
他犹豫了下朝温睿伸出手。
温睿伸手将他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他看着江悦庭,眼里带着溺死人的温柔,他缓缓说道:“我上辈子都不愿意承认我还有家人,可这辈子我有你。”
江悦庭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上辈子,可心还是忍不住一颤。
他轻声说:“我也是,我也有你。”
温睿不知道江悦庭明不明白他对他意味着什么,可温睿心里清楚,这个孩子是他现在乃至以后的希望,是能让他努力活着的人。
江悦庭的手有些冰,柔软,好像没有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