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国姑回道:“……你道是杨和尚破天阵吃了些亏,却不道救铜台是靠着伊谁。他兄弟在沙场上苦争战,刀尖上博功绩,你还在这说三道四,他家没的功劳,倒是你有功劳来?”
另一部元杂剧《昊天塔孟良盗骨》第四折,杨六郎取回父亲骸骨,受到辽兵紧追,在五台山碰见一个莽和尚,双方各有戒心,神情紧张,不料这和尚却是五郎。此时辽将韩延寿赶来,眼看一场厮杀就要发生,五郎设计轻而易举地将他擒获。
《谢金吾诈拆清风府》与《昊天塔孟良盗骨》流传甚广,对杨家将故事的形成有着深远的影响。南宋艺人也说唱“五郎为僧”,但内容究竟如何,已不得而知,想必应该与元杂剧一脉相承。有关五郎为僧的传说,出家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在宋辽对峙的一些关键时刻,若杨家将遇到无法破解的难题,都还需要五郎出山施以援手。
更具戏剧性的是,五郎虽然出家,却还率有五百和尚兵,成了不在编的杨家将,屡助大宋破辽,特别是大破天门阵,五郎功不可没。
唐代有十三棍僧救唐王的说法,宋代也有五台山和尚与官兵交往的记载,《宋史·冯行已传》就曾提到五台山寺“调厢兵义勇缮葺”之事,不过这些记载都跟杨五郎扯不上什么关系。
在杨家众兄弟中,五郎是独具特色的,其他兄弟个个使枪,他却使一把长斧。
五郎出家似乎合情合理,真假难辨,但若跳出故事传说,放到整个历史大背景来看,就知道完全是虚构。《宋史》记载,杨业有七子,能上战场征杀的不过是延玉和延昭两人,其余六子都没有征战疆场的记录。杨五郎在杨业战死之后,受到了朝廷的封赏,荫恩为殿直,根本没有出家。“五郎为僧”的故事再一次表明,杨家将故事已游离于历史事实,趋向于文学创作。
尽管五郎出家纯系子虚乌有,但还是有很多人,包括一些史学家,愿意相信这样的故事是事实,并且对此进行了不断的附会,明清两代这种风气尤甚。
明代郑若曾编著的《筹海图编》,卷十一《僧兵》中讲:“五台之枪,本之杨氏,世所谓杨家枪是也。以五台山僧善杨家枪,拟调征倭寇”。《筹海图编》是筹划沿海防务的专著,其论述海防、日本诸事多系作者耳闻目睹,是研究明代抗倭战争的重要文献。但若说五台山曾有杨家枪法,那还真无法考证是真是假了。
清朝人的联想力更为丰富,光绪年间修订的《山西通志》称,五台山北有太平兴国寺,寺内的主持即为杨五郎之师。这座寺赐建于太平兴国七年,也就是太宗兵败的第二年。寺内西院供杨五郎像,像旁有五郎所用的铁棍,重化以及人们思维方式的影响非常深刻。《山海经》、汉魏六朝的志怪小说以及唐代传奇,无一例外地都有巫术出现。明代小说也深受影响,神妖内容不时出现,《西游记》自不必说,“三国”和“水浒”也不能脱俗,都有不同程度的神怪内容。
明代杨家将小说也是巫术风行,战争不再是凡人的斗争,将军们若想赢得胜利,不会巫术是万万不行的。杨文广、杨宣娘与敌斗争,几乎每次都要依靠巫术取胜,巫术成为克敌制胜的不二手段。取材于元代戏曲和民间传说的杨家将故事,到了明代演变成神魔小说、历史演义和英雄传奇的混合物。
木桂英的出现,杨文广的故事,十二寡妇征西,其表现手法与《西游记》、《封神演义》等神魔小说类似。
第四十五回,宣娘撒米成兵截敌去路;第五十五回,杨门女将与八臂鬼王斗法,鬼王黔驴技穷,战败被擒,最后被打回原形,却原来是一只偷吃了仙丹的螃蟹精。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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