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瑶对这表姐没有印象,也对她这遭遇挺唏嘘同情的,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人品这方面真的很重要,她不是做慈善的,而是要找合适的人来帮忙的,人品是有一定要求的。
江母对这一点倒是敢打包票,虽然方表姐做了多年的家庭主妇,身上有些小毛病,但是人品还是可以的,不会偷东西,心地还是不错的,手脚也利落,工资她都给谈好了,包吃包住每个月给十六块(比她临时工工作还要多上几块钱),她也同意了,对外还会说是帮忙照顾孩子不会说是去工作的。
江舒瑶听到这才松了口,江母的话还是可以信任的。
“那我就去给她个消息?”
“嗯,谢谢妈。”
“跟妈说啥谢啊。”江母嗔了声,又道,“那小芳也是个可怜人,你看她到时候要是干得好就多收留她几年,等你自己的娃出生了也有人照顾。如果部队里有合适的,也给她介绍介绍,在这边名声是坏了,但部队里男人多,不拘什么个职位,合适的你就帮着介绍撮合一下。”
这是要江舒瑶做红娘?江舒瑶笑笑,“行了妈,有合适的我会注意的,方芳表姐出发时候让她给我来个电报,到时候看看去接她一趟,免得不认识路。”
“成,妈会说的。”
“对了,你大嫂那事你爸跟我说了,我说她了,她就是一时拎不清,你别跟她计较知道。”
“嗯。”江舒瑶很给江母面子,“小侄女怎么样了?我给邮寄了一瓶奶粉和十块钱过去,妈你拿着给小侄女补补身子。”
“你的钱自己留着,别老是往这儿寄,省的跟女婿闹别扭知道不?”江母先是点了江舒瑶几句,才说了几下小孩子的情况。
江舒瑶都一一应了,最后江母因为电话费原因,赶忙催着江舒瑶给挂了,说其他话信里说就成。
挂断电话,江母这边才叹了口气,那大儿媳妇哪有那么简单打发,被她说了还不忿呢,孩子都不认真看着,要不是她照顾差点没让孩子烧出肺炎来,这下子是惹恼了江父,他不好对儿媳妇动手还打了江大哥一顿,孙女也是江家血脉也是他亲生的娃,怎么做父母的不认真看还想着过继别人的孩子。
闹了一通,江大嫂这才安份下来。
这些糟心的事就不要给小闺女知道了,她嫁的那么远家里娃又多,还是报喜不报忧,也真是一片慈母心肠了。
而这世上有江母这样为儿女着想的慈母,也有心肠比较硬的母亲,知道方表姐有机会离开这儿了,方表姐她娘是毫无不舍立刻就叫方表姐收拾包袱离开,最好是不要再回来了,街坊邻居看笑话都看够了,也别丢她的脸了,还拿走了她大半的钱,说这是她的孝顺,反正以后吃住都在别人家,也不用花钱,还让她如果有钱记得寄回来孝顺,没钱也别找她了,她生养她一场也是对得起她了。
方表姐被她娘这番做派伤到了,跪下去碰碰碰磕了三个响头,收拾包袱就离开了。
方表姐她娘被女儿这动作吓愣住了,好一会嘴唇动动似乎想说话,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样了。
四月十号,方表姐背着包袱被子下了火车,来到了址城。
厚刘海大辫子,身材瘦小皮肤蜡黄,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这是江舒瑶对方表姐的第一印象。
而方表姐对江舒瑶的第一印象便是,年轻好看的姑娘,跟干部家的闺女一样,完全不像同辈人。
若不是她手上拿着写了她名字的纸张,她都不敢往前上去认。
“方芳表姐?”江舒瑶见女人上前几步,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纸条迟迟不动,心念一动,走上前尝试性喊了声。
方芳这才确认下来,“你是江舒瑶,江表妹?”她语气里还有惊讶,虽然看过了照片,但是真人冲击性更大,眼前的姑娘穿着衬衫外套一件浅灰色的针织无袖毛衣,下身搭一条黑色阔腿裤,蹬着小皮鞋,绑着一条样式有些奇怪又好看的辫子,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的,明明脸很嫩却莫名有股气势在,跟她见过的姑娘都不大一样,特吸引人目光。
江舒瑶不知道方芳心中所想,听她回答便确认了来人身份,脸上漾出一个浅笑,“是,表姐跟我来,小张在外面等我们一阵了,先回去再说。”说罢要接过她手上的一个包袱。
方芳手里一轻回过神来,立马又把包袱抢了回来,“不用不用,我来拿就成。”这么年轻的表妹,她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江舒瑶也没坚持,车子就在火车站外面,小张刚好出来办事顺道接她们一程,幸运火车只晚了十分钟,不用等太久,回去也能赶上饭点。
方芳见到军绿色的四轮车心里头一惊,恍恍惚惚跟着上了车,到了部队进了一座宽敞又漂亮的房子,听到里面娃娃的哭声,当即清醒过来,原来这远房表妹嫁的竟然是军官,还不是一般的军官?
只是想差了不到十岁,这生活竟然是天壤之别吗?
方芳再次不敢承认两人是同辈份的。
不过她也只是感概了一下,很明白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见到小女娃哭立马放下行李要上前抱来哄。
江舒瑶却先一步接过了孩子,“乖乖,不哭了。”萍萍这小家伙调皮,不小心把自己额头磕了个包,大概是磕疼了,正扯着嗓门哭着呢,见江舒瑶回来还一边哭一边啊啊地指着自己的额头‘诉苦’呢。
她亲亲她额头安慰她几句,也没忘了一旁的方芳表姐,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几番来回便先带她回房安顿下来,别的事不着急,吃了饭再说。
房间是在铁柱树根屋里,用木板隔开一分为二,屋里的那张床也拆了围栏清洗过,除了一张床还简单打了个小衣柜和桌子,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方芳表姐几乎是瞬间就爱了这屋子,不是说它有多宽敞,而是江舒瑶说这屋子是她一个人住的,钥匙也交到她手上。对于从小跟兄弟姐妹挤一间房,嫁人后跟男人一起睡,离婚后在客厅打地铺的方芳来说,这真的是最好的礼物,有这样一间屋子,工资少要点她都乐意。
几息之间,方芳表姐对这个家就有了一丝归属感,对江母和江舒瑶也有一些感激之情。
她一定要好好干!方芳表姐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蜡黄的脸上都多了几丝光彩。
等到吃饭看到桌上的鱼肉更是感动,觉得江舒瑶一家都是实诚人,把她当作亲戚看,招待的都是好饭好菜,更是坚定要努力干活的心思。
于是饭后抢着收拾碗筷,“我来我来,我来洗。”积极劲不是一般强。
铁柱和树根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江舒瑶,江舒瑶只好道,“帮你们方姨收拾一下。”
“不用不用,男孩子哪里用干这活,我来就成。”方芳手脚利落地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好了,还知道拿到外面压水井那儿洗,观察力也是可以的。
最后铁柱和树根还是帮忙打了压水井和擦桌子,家务活干完歇会儿也去午休了。
“你看这方芳表姐怎么样?”屋里头江舒瑶跟郝援朝说悄悄话。
郝援朝点头,“瞧着还成,手脚挺利落了,不过她真是你表姐,瞧着不像同辈的。”
“比我大九岁左右,估计是婚后生活不愉快,离婚后又受了不少闲言碎语,这才显得老相些。”
“那你要感谢我啊,我给你年轻的容貌出了不少力。”郝援朝又自吹自擂歪话题了。
江舒瑶忍住没给他白眼,拉回正题,“在外面别说她离婚,对外就说新寡,我妈让我到时候给她拉拉媒。”
“那可不容易。”
“慢慢来,有合适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