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手心微凉,眨眼的功夫,余霜就松开了手。
身后的男子也不甚介意,不动声色将面前的人向他怀里微拢几分,足尖轻踏,剑急速飞行没入云里。
天佛门坐落在万古山巅之上,周围群山环绕,浮云近似抬手可触。
佛门弟子多为清修,是以天佛门内的一应设施本不足以撑起此次的宗门大比,为此他们特地在相邻的山巅搭了几处新的院落,供前来的参比者落脚休憩。
两座山巅之间也搭起数条钩锁和桥梁,以供没有飞行法器的弟子来往。
两人凌空一跃,并肩走向守在山门前的佛子。
佛子一身青衣,合手而立。身后支着两支竹竿,上面架着一面字——检录。
眼前的佛子同余霜印象里的稍有不同,如何说呢?想必是多了几分不羁风流。
这个认识让她微微差异,没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
“阿弥陀佛。”面前的佛子眉目半垂,轻声念了句佛号才道:“敢问二位道友来自何处?”
不同于寻常佛修给人的温淡如水,眼前的佛子言语间竟参了些缱绻。
果然不是余霜自己感觉出错了。
花灼脸色不太好看,对着面前的佛子没什么好气,直言道:“仙剑宗花灼。”
佛子身后坐着两个翻阅记录簿的小和尚,闻言格外条理的顺着薄子扫过,指尖顿在某处,朗声道:“怀尘师兄,这位道友应当入住十三斋。”
怀尘将小和尚的话复述给眼前的男子,又转而看向余霜。
然而他的视线被一道冰蓝色挡住,只听对方比方才更沉了几分的声音道:“她同我住一处。”
余霜属于散修,若按照提前分配好的屋子来说,自然不会同花灼住在一处,想必相距甚远都是有可能的。她轻抿着唇,看了一眼花灼,目光只能触及对方紧绷的双肩。
默了一瞬,并未反驳。
总归按照花灼的性子,若是现在反驳他,除了惹他不快外想必不会影响到结果,就算暂时同意分开住,她不信晚些时候花灼不来磨她松口。
还是免得多此一举了。
没听到余霜反对,花灼神色舒展些许。他从怀尘手中接过一块儿朴素的铜牌,上面刻着十三斋三个字,铜牌上还以铜圈坠着一把钥匙。
接着,怀尘用神识探出两块儿玉牌递给花灼,垂眼道:“两位道友可将神识注入此玉牌,大比期间的一应参试皆以此玉牌为凭借。”
余霜接过花灼转递过来的玉牌,注入一抹神识。这玉牌的作用就相当于参加大比的身份证一般,和数百年之后的玉牌原理也差不多。
话落,怀尘再度行了一礼,送走两人。
对方礼数周全,余霜自然无法做到如花灼那般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才抬步离开。
从始至终,怀尘都垂着眉眼,眼角挂着浅淡的笑意。直到二人走远,身后的小和尚忍不住嘀咕:“怀尘师兄,那位剑修好无礼哦。”
被称为怀尘的佛子眉眼间的神色这才出现几分变化,不过是眼角的笑意加深,指尖点在那说话的小和尚额前,轻声:“多嘴。”
很快便有新的修士走来,几位身材曼妙衣履轻薄的女子驻足,怀尘浅笑着如是应道:“阿弥陀佛。”
余霜收回好奇的目光,脸上的五官因为困扰而揉成一团,半晌眸子骤然一亮,软软的惊呼一声,“啊!我知道了,那位佛子该是修欢喜佛的吧!”
身前的男子脚步猛地一顿,余霜来不及刹住脚,鼻尖撞在了对方坚硬的后背上。
眼眶瞬间涌上一层生理性的泪花,她有些哀怨地抬起下颌,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你还在想方才那秃头?”少年冷声嗤道,面色不爽。
幽深的眸光注意到她眼角的一抹晶莹,下意识抬手用指腹轻轻蹭去,力道稍有些重,只一下,少女的眼尾便有些红。
余霜吃痛,打开他作乱的手,没什么好气的白他一眼,心里恶狠狠道崽崽最近越发无法无天了,绝不能再纵然他!
绝不!
看着余霜一言不发冷着脸轻轻撞了他的肩侧便往前走,花灼捻了捻指腹那点温热的水迹,抬步追上,挡下对方的去路。
余霜沉着脸,心想势必要给他个教训,让他也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于是便打算绕开挡在眼前的人墙。
不料,前脚刚落地,手腕就被人从身侧圈住。
少年有些湿漉漉的尾音氤氲在两人中间,“霜霜,我不该凶你,我只是……我只是不喜欢你那般在意旁的男子。”
他咬着下唇,淡粉色的唇畔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指腹轻轻碾磨手下少女滑嫩的皮肤,像是在讨好。
接着软声道:“霜霜,别冷着我,我一刻也受不住。”
余霜的冷脸几乎绷不住,还是理性短暂的占领上风,她面无表情再度拨开少年比寻常更凉几分的手,“那是佛子,而且是素未谋面,今日才初见的佛子!”
说不定今日一见,往后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他竟也能吃起飞醋。
“可那是欢喜佛。”花灼垂首,小声道:“你方才说的。”
欢喜佛就怎么了?就算是合欢宗的修士,也不会路上随眼瞧见什么人就突然情投意合吧。
大大的问号打在余霜脸上,少年抬眸看了一眼,又快速垂下脑袋,低声委屈道:“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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