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招呼阮卓两句,接着便离开了。毕竟阮卓与潘仁同住一屋,两人互相照顾才是,她还是管好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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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乐到了屋舍,趁着推门之际,头微微向后转了几分,偷偷瞄了眼身后的人,结果正好对上那人的眼神。
她赶紧摆正脑袋,假装自己从未回过头。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李轲。
昨天夜里,这人突然抱住自己,少年人的体温隔着衣衫都传递给了她,甚至现在想起来,似乎那股热度还环绕于周身,惹得人脸色发红。
那时她愣在原地,被抱了半天才将人推开,飞速跑回床榻之上裹好被子。
她心中无数猜测涌现,却又一条条否定。
这事闹得她惦记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好,白日还被潘仁误以为是她也彻夜翻书,大为感动,搞得她无从辩解,只好默认了。
阮卓的事终于解决,她也能清空被“孔孟”、“圣贤”之语充满了的大脑。
但被高强度使用过的脑袋显然不是能被迅速放空的,她只觉得脑袋涨得很,思绪杂乱,什么也无从理清。
尤其这件事本来也不是轻易便能想明白的。
坐在软垫之上,她痛苦沉思,为了李轲不同寻常的态度,也为了他突发奇想的举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她的脸快要皱成苦瓜的时候,一杯温水摆在了她的面前。
是李轲给她倒的。
少年坐在她的对面,拎着水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话语中带着关切:“说了一天的话,声音都哑了。”
被他这么一说,梁乐才意识到自己喉咙干得发痛,说不出话。
方才与桓东他们争辩,本就未备上茶水,又言辞激烈,早已口干舌燥。只是这些不适俱被那股子上头的状态压下,直到现在缓过神来才有了感觉。
她迟疑片刻,眼神在桌面上另外空着的两个茶杯游移,考虑要不要给自己重新倒一杯水,不喝李轲摆在她面前的这杯。
但这样似乎又有些刻意。
眼前忽然闪过昨夜少年微红的双眸,她心头一软,手指也不由得贴上了杯壁。
不就是一杯水吗,喝了又能怎么样!
仿佛要上断头台一般,她将这杯水一饮而尽,动作大得甚至有几滴从唇边滑落,滴于胸前衣襟之上,将白色的衣衫沾湿,颜色奇异地变深了些。
水珠清冽,但映在少年的眼中却恍如一滴浊水,清透的眸光被染尽,一切情绪都被搅动。
他伸出手,倾身向前,指腹擦过面前人的嘴角,将那一道水痕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