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淮默不作声地坐到了最末,这男人明显在按捺火气,可偏生表现的若无其事,笑着打哈哈:坐哪儿都好,都好。
“那大家动筷罢。”
左良傅笑着招呼大家,用竹筷给盈袖加了块炖鸭掌,放在她面前的小碗里。
“对对对,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子风不甘示弱,加了条炙羊肉,放到了那块鸭掌上面。
“多谢大人,多谢三爷。”
盈袖笑着致谢,却不动筷,只是喝茶。
旁边坐着的袁世清皱眉,眼珠咕噜咕噜转,目光落在姐姐碗里的肉上,他就算再二,也品着点什么了。
袁世清身子后仰,偷偷地戳了下杜弱兰的肩膀,用口型问:“我是不是坐错了?不懂事了?”
杜弱兰抿唇偷笑,点头。
袁世清只觉头皮发麻,明白了,这顿饭分明就是谢左二位姐夫暗暗较劲来了,跟前还戳着个现任姐夫陈南淮……他奶奶的,都够凑一桌马吊了,姐姐听牌,三家都抢着放胡。
正在此时,左良傅从怀里掏出把匕首。
那匕首只有巴掌来长,刀鞘上镶嵌着红宝石,刀柄是和田玉做成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宝刀配好儿郎,世清,这把匕首是陛下赐我的,让我防身用。”
左良傅笑着将匕首放在袁世清面前,柔声道:“今儿左哥将此物赠你。”
袁世清正在吃肉,差点噎到,用力将肉块咽下,双手使劲儿在下裳擦,手指轻轻地抚摸刀鞘,菩萨啊,这可是陛下赏赐的,那和圣旨差不多啊,这份礼太重了。
“咳咳。”
谢子风轻了轻嗓子,拍拍手,立马有个谢家的仆人跑进来,躬身递上个锦盒。
谢子风笑着将锦盒打开,里头是一对雕刻成并蒂莲的冰种翡翠,水头极好,没有半点杂质,真真世所罕见。
他锦盒推到袁世清跟前,笑道:“这是先皇赏给我祖父的,我爹娘疼我,传给了我,如今赠给世清贤弟,便当一份见面礼。”
袁世清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佛祖啊,那是先皇赐的,活生生的丹书铁劵啊。
原本他还想着给景仰的两位爷买点什么小东西,没成想这二位削尖了脑袋讨好他。
袁世清指头摸了下那对翡翠,触手生凉,当真乃玉中极品,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坐着的陈南淮,那小子正在喝闷酒,手都在抖,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那小子猛地一抬头,浑身摸了遍,没找出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最后只能尴尬地一笑:
“那个,表弟啊,你缺银子花么?”
袁世清鄙夷一笑,他要是陈南淮,这会儿都臊得待不下去了。
“姐,你看。”
袁世清凑到盈袖跟前,仰头喝了满满一海的酒,眼里冒着光,手轻抚着匕首和翡翠:“我这辈子都没收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别动。”
盈袖将表弟的手拉下去,她何尝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什么意思。
“喜欢的话,回头姐给你买。”
说到此,盈袖将匕首还给左良傅,十分严肃道:“我弟弟性子浮躁,拿着这东西恐会伤人。”
紧接着,盈袖将锦盒推给谢子风,沉声道:“既是祖传之物,三爷怎么能轻易送人呢?”
左良傅和谢子风皆尴尬地笑笑,忙开始倒酒,说杏花村的汾酒最好,一定要尝尝,说话间就灌了世清一壶,喝的时候,都偷偷地瞅盈袖。
“袖儿说的真是对,是我欠考虑了。”
左良傅夹了块肘子,温文尔雅地嚼,手轻轻地摩挲袁世清的背,笑道:“你这小子也忒躁了些,年初酒馆灭门案本和你没关系,你却失手杀了人,最后差点被砍头,以后做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别让情绪操纵了你的行为。”
“是,您说得对。”
袁世清已经喝得有点晕乎了,低着头,不敢吭气,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任由左良傅教训他。
“这么着吧,我的挚友孙晏泽如今是羽林卫的总指挥使,手握重权,此人性子沉稳,你在他手下历练上几年,相信会磨炼成美玉,将来定有个大好前程。”
左良傅笑着给袁世清满了杯,同时觑向盈袖,仿佛在说:看我多疼咱弟。
“我觉得老左说的有几分道理。”
谢子风起身,翻了个空杯,亦给袁世清斟了杯酒,对盈袖笑道:“咱们世清武艺高强,又急公好义,若是从军,定能立下不世之功。正巧,我的两个哥哥,一个是江州刺史,另一个是镇北大将军,手下都缺人才呢,我这就修书给兄长,让他们好生照顾世清,封侯拜将指日可待啊。”
盈袖感觉耳朵发烫,不晓得怎么回答,只能陪着笑,忙端起茶喝,连连暗骂: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不经意间,她和陈南淮四目相对。
这男人已经喝得脸通红,眼里满是烦闷,见她在看他,愣了下,急得也想表示些什么,想了半响不知道能给表弟拿得出什么锦绣前程,最后嘴角直抽搐,笑得极尴尬,问:
“表弟,你缺银子不?”
盈袖冷笑了声。
她早都给他说了,别跟着,否则你会非常尴尬的。
忽然,盈袖听见阵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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