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容苦涩一笑,前程已经被左良傅彻底斩断,读再多的书都没用。
陆令容拉过来张藤皮矮凳,招呼青枝坐在她跟前,笑着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么?”
“正是呢。”
青枝接过春娘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大口:“姑娘没听说么?今儿国公府都闹翻天了。”
“没有啊。”
陆令容摇摇头,从盘中拈了块糕点,小口地吃。
“是呢,姑娘是佛爷一般的娴静人儿,自然不会打听那样的是非。”
青枝奉承了句,握着温热的茶碗,压低了声音,笑道:
“我还当梅氏是个什么样儿的贞洁烈女呢,一开始被左大人掳走,后面又和国公府的谢三爷有一腿。谢三爷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家大爷算账,嫌大爷娶了他心尖儿上的人,把大爷揍了个半死呢。”
“啊。”
陆令容大惊,糕点啪地一声掉到了腿上。
“姑娘先别惊,还没完呢。”
青枝冷笑了声:“那谢三爷今儿晚上巴巴地赖在我们府里,非要见梅氏不可,最后被大爷拿茶杯开了脑瓢,气呼呼地走了。”
“这,这可真匪夷所思。”
陆令容用帕子擦着手,看来,又出现一个和表哥抢老婆的人,以后可有乐子瞧呢。
“那今儿这寿宴,可真真让人大开眼界呢。”陆令容古怪地笑了声。
“谁说不是呢。”
青枝给自己的茶碗里添了些热水,皱眉道:“原本大爷今儿受了伤,我们院的丫头们都得在跟前服侍,只是我心里记挂着一件事,非得赶紧告诉姑娘不可,便和赵嬷嬷告了个假,说自己身上来那个了,要家去一趟。”
“什么事?”
陆令容忙问。
“大爷心里还是有您的,今儿去见国公夫人,他一个劲儿地在夫人跟前夸您,有意把您说给谢三爷。”
“什么?”
陆令容大怒,原本就差的脸色,此时越发苍白了。
她又不是个物件,凭什么被他随意说给别人。
“姑娘别急呀。”
青枝见陆令容双眸含泪,气得嘴唇颤抖,还当姑娘伤心大爷薄情,又害怕嫁给谢三爷那疯子,忙劝慰道:“好在国公夫人没答应,把大爷晾在一边,压根没理会他。”
屈辱感油然而生,陆令容只觉得体内血气翻涌,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晕倒。
他哪里是真心为了她的前程着想,怕是想找个女人绊住谢子风,别叫人抢走他心爱的梅盈袖。
越想越恨,那郭夫人算什么东西,居然看不上她。
若是父母大人还活着,她便是嫁王孙公子都行,哪里会受这种窝囊气。
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她。
陆令容笑了笑,没把愤恨表现在脸上,可是手却在颤抖,连茶都端不稳。
“出这么大的事,表嫂还好么?”
陆令容微笑着问:“头些日子听说她害喜厉害,如今怎样了。”
“还是老样子,吃不下东西。”
青枝用手比划了个圈,夸张地瞪大了眼:“小腰就这么点,还没海月那贱蹄子的腿粗呢。”
一旁立着的春娘听见这话,手按在陆令容肩上,冷笑了声:“那看来也是个没福的。”
“谁说不是呢。”
青枝下巴微昂,不屑道:“区区贫家女嫁进这样的大户,已经把她这辈子的福都折光了。”
说到这儿,青枝眼里的怨怼越发浓了:“你们都不知道,大爷变着法儿的让人给她弄吃的,根本没啥用,她连喝水都吐,大爷都快急疯了,就差跪下求她。”
陆令容强忍着心疼,从漆盒里抓了把瓜子儿,笑着嗑:“表哥真的变了很多,会疼人了。”
“是啊,不容易呀。”
青枝没否认,忽然左右看了圈,低声问:“红蝉呢?每回我来,她都兴冲冲地缠着我,一遍遍问大爷的消息,今儿怎么这般安静。”
“吃了安胎药,睡了。”
春娘摇头一笑,斜眼朝隔壁屋子看去,道:“这丫头,能吃憨睡,才一个多月,肚子就长起来了,我找了个道婆卜了一卦,说她这胎怀的是个哥儿。”
“那感情好啊。”
青枝眼前一亮,笑道:“若是敢在梅氏前头生,那可就是陈家的长孙了,即便是庶出,也会受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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