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太医一家按律要连坐的,奈何宫里有位分高的皇妃求情,陛下便将其逐出长安,没成想他来到洛阳,还与陈砚松攀上了亲。”
“哼。”
盈袖白了眼男人,冷冷道:“你肯定对人家杜太医下狠手了吧。”
“我不打老头儿,真的。”
左良傅忙否认。
“得了吧。”
盈袖撇撇嘴,三分嫌恶,七分劝说。
“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呀,莫要把事做绝了,万一哪日有求人的时候呢?”
“一个看千金小儿科的大夫,我求他什么。”
左良傅不以为意地冷笑了声。
转而,男人低头,深深地看着盈袖,柔声道:“你这是关心我?”
“没有。”
盈袖扭过头,否认。
左良傅心里暖洋洋的,唇角不禁勾起抹笑。
就在此时,他瞧见远处灯火通明,原来已经到了陈家小院。
院子外头站了好些穿了蓑衣的护卫,一手执着灯笼,另一手按在腰间的宝刀上,时刻守护着主子。
而陈砚松呢,穿着厚披风,怀里抱着个暖炉,在门外来回踱步,神色颇为焦急。
“袖儿,我有话同你说。”
左良傅停下脚步,将伞往下拉了些许,恰好遮住他和盈袖。
男人将那两封信擩进女孩衣襟里,低声道:
“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舅舅。”
“嗯。”
盈袖点点头:“荷欢说过。”
“那你想不想认舅舅?”
左良傅柔声问。
“不知道。”
盈袖轻咬住下唇。
她听荷欢提过一嘴舅舅,只知道这个娘舅似乎与陈砚松闹得很僵,但具体人品如何,她并不知道。万一是个烂了心肝的,认了她,反手把她卖给什么狗官做妾,那还不如就待在洛阳,和陈砚松两两相厌呢。
“当时你哥找我后,我顺手让羽林卫查了下,你这个舅舅貌似人品不错。”
左良傅沉吟了片刻,道:“但他家其余人口暂时还没摸透,你再给我些时间,我帮你细细查,到时候,你有个依托处,我也能放心。”
“好。”
盈袖点点头。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盈袖扭头,瞧见陈砚松由护卫伺候着,走了过来,这男人满脸堆着笑,抱拳冲左良傅见礼,笑道:
“多谢大人送陈某的干女儿回来。”
听见这话,盈袖的心如同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干女儿?
好,真是好得很。
盈袖紧紧抿着唇,控制着情绪,不让眼泪掉下,闷着头往院里走去,就在进院门的刹那,左良傅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袖儿,在杏花村酒楼问你的那个事,你怎么想的?”
“哪个事?”
盈袖愣住。
细细想了片刻,记起了,他说要重新开始。
女孩并未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淡淡说了句:“容我想想,下次见面再告诉大人。”
……
夜已深,雨越发大了,天空隐隐传来阵阵闷雷,声音倒不大,但吵得人心烦。
子时的梆子声响了三下,在这漫漫雨夜,显得诡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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