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 / 2)

“姑娘快别可怜这贱蹄子。”

荷欢摇头笑了笑,往小金炉里点了些掺了珍珠粉的白檀,道:“咱们陈家虽不是王侯勋贵,可也有规矩,大爷是不会乱来的。昨晚上趁姑娘睡着后,奴出去瞧了眼,嚯,李姑姑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即要把海月那贱蹄子卖给人牙子。海月吓坏了,就全招了,原来是她为了巴结大爷,自己用手指头破了身子,自轻自贱,她以为这样上赶着讨好,大爷就能把她收房了?快别做梦了。”

“这样啊。”

盈袖冷笑了声。

如果不是陈南淮引诱,海月就算再不要脸,也不至于做这样下作的事。

“那陈老爷呢?”

盈袖赶着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是不是也有很多姬妾?是不是如那位大人所说……是个坏人,你是不是故意在我跟前说陈老爷的好话,让我对他心生好感。”

“嗐!”

荷欢无奈地嗤笑了声,柔声道:

“奴有没有说谎,等姑娘回洛阳一看便知。”

说到这儿,荷欢抬手,十分自然地将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目光灼灼地看着盈袖,笑道:“太太江氏年纪大了,不生养,老爷为了子嗣考虑,是纳了几房姨娘。再者,老爷是魏王身边的红人,云州的首富,自然有不少人上赶着给他送姬妾。譬如前年,魏王擩过来两个十几岁的绝色丫头,老爷肯定得收下,否则就是拂了王爷的面子。

姑娘问奴老爷坏不坏,奴只说一句,这么久了,姑娘也只听见那位左大人说老爷的不是,可曾听老爷说过大人?又可曾听李姑姑和奴非议大人?”

盈袖暗赞:好厉害的丫头!以退为进,答得叫人半点错儿都挑不出来。哎,陈砚松对她真的是上心了,调.教了这么个能人来伺候她。

“那你的意思是说,左良傅不是好人喽?”

盈袖坏笑着问。

“姑娘这是给奴挖坑呢。”

荷欢顽皮一笑,细思了片刻,道:“左大人为人如何,不是奴这样的贱婢可以妄议的。不过说句实话,他似乎真的挺喜欢姑娘。”

“你错了。”

盈袖鼻头一酸,撇撇嘴:“他这个人无情无义,眼睁睁瞧着妹妹深入险境,瞧着我身陷囹圄,可就是无动于衷,如今时过境迁,他还能笑嘻嘻地找我,简直没心没肺。他做的每件事,甚至说的每句话都在算计,我,我恨透了他。”

“是么?”

荷欢挑眉一笑,满脸写着不信二字,转而叹了口气,道:“其实呀,每个人都有他的无可奈何,大抵,左大人同咱们老爷一样,都是做大事的人,他们不会将悲痛表现出来,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伤心,也不意味着他们没有不在乎的人。就譬如老爷吧,他身边环肥燕瘦,花红柳绿,可奴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知道他心里最爱的,其实还是袁太太。”

正在此时,只听外头传来阵吵吵嚷嚷之声,好似在搬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李良玉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荷欢,袖姐儿这边若是不忙,你出来帮把手。”

“怎么了?”

荷欢高声问了句。

“大爷病了,不能再在这小地方耽搁了,得让赵嬷嬷带他先一步回洛阳。”

李良玉不急不缓道:“现在正套车,你过来帮忙搀扶一下大爷,马上就走。”

“来了。”

荷欢应了声,赶忙跑出去帮手了。

屋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此时日头已经高高升起,阳光从窗棱温柔地照入,在地上形成块好看的光斑。金炉里的白檀默默地焚烧,散发出隽永的气味。

盈袖没理会外头的纷杂,她除鞋上床,将床帘放下,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子,确定没有人进来打搅,这才从枕头底下翻出那封信。

要不要看?

盈袖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将信封上的火漆撕开。

嚯,这狗官好生啰嗦,竟写了厚厚十来页。

信纸只普通的麻黄纸,上头有股子浓郁的酒味儿,打开一瞧,字如其人,真丑,但回锋却极有力道,几乎透纸而过。

盈袖有些紧张,手轻按住心口,仔细地读信,第一页就叫她哭笑不得。

“若看信的不是梅姑娘,本官奉劝你,最好从哪儿偷的,就放回哪儿去,别等着本官秋后算账。若看信的是袖儿,劳烦,请阅第二页。”

盈袖莞尔,啐了口:“呸,就你这狗爬字,谁看谁辣眼睛。”

虽这般骂,她还是去看第二页。

“袖儿:

这是我不在你身边的第一夜,你睡得好么?

先不要发火儿,耐心看下去。

我喝醉了,脑子一热,就给你写了这份信。

袖儿,你如今肯定特恨我,恨我把你从桃溪乡带走,恨我对你言语无状,恨我轻浮孟浪、恨我诡计多端、恨我袖手旁观。”

不知不觉,盈袖就掉泪了,哽咽着骂了句:“我的确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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