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左良傅,好快的反应,好快的动作。
“表哥,红蝉还好么?”
陆令容舌尖轻舔了下唇角,挑眉一笑:“你别难过呀,她不是还怀着你的孩子么。”
“你还敢说!”
陈南淮大怒,屈辱感油然而生。
“看在她伺候过你的份儿上,留她一条全尸吧。”
陆令容笑着说,她淡淡地扫了眼众人,骄矜道:“各位都坐吧,春娘,去沏茶。”
“陆小姐年纪轻轻就这样老持稳重,厉害呀。”
左良傅一笑,率先请荣国公入座。
男人拉了张椅子,坐到花厅中间,正对着陆令容,他笑着打量女孩,连连点头,抱拳道: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小姐,本官今儿栽在你手里了,心服口服。”
陆令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歪着头,迎上左良傅那双迫人的眸子,秀眉一挑:“小女这等沽名钓誉之辈,不敢当哪。对了,梅姑娘还好吧。”
左良傅两手平放在腿上,道:“咱们俩之间的恩怨,不关梅姑娘的事。还请小姐赠与解药,左某感激不尽,否则……”
“否则怎样,杀了我?”
陆令容抬手,将垂下假发别到耳后,笑道:“我孑然一身,想杀便杀吧,如果觉着不够,”
陆令容扭头瞧了眼王氏:“我的亲戚挺多,到时候我可以给您交一份名册,放开了杀,管够。”
王氏脸窘得通红,急得要和左良傅解释清楚,心里直骂陆令容这个杀千刀的天煞孤星,克死父母不够,还要连累旁系宗亲。
“你这是豁出去了呀。”
左良傅笑了笑,按捺住怒火,平静道:“还是那句话,只要小姐高抬贵手,本官可以弥补过去对小姐做的所有错事,兑现当初的承诺。”
“哦?”
陆令容挑眉一笑:“左大人居然也会觉得自己做错了,难得,说说呗,你准备怎么弥补。”
左良傅拍拍手,外头候着的大福子立马疾步进来,将一个锦盒放到陆令容跟前的小桌上。
“这是本官亲手书写的奏疏,保举小姐为秘书局舍人,掌草拟诏书,随侍在陛下跟前。”
左良傅坐直了身子,笑道:“小姐恐怕对朝局不太了解,之前司礼监权势过大,陛下去年命本官查处了掌印太监,如今草诏和批红,已经不在司礼监手上了,陛下暂让随身伺候的宫人代办,本官送小姐的这条青云路,可远远比东宫的校书局要强啊。”
陆令容眉头微皱,打开锦盒,去看那份奏疏,字迹遒劲有力,言辞恳切,对她颇多溢美之词。
女孩手忽然开始发抖,一种难以言状的悲痛涌上心头,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前程,近在眼前?
“知道小姐不信本官。”
左良傅起身,冲一旁坐着的荣国公抱拳见礼,笑道:“荣国公的大名,小姐应该听过,本官请国公爷做个见证,并且求他一同保举小姐。”
“左大人说的不错。”
荣国公沉着脸,声音犹如洪钟:“老夫自认还有几分微薄名声,决不食言。”
陆令容眼睛红了,一言不发。
“陆小姐,本官今儿将陈大爷叫来,也是为了还你一个公道。”
左良傅皱眉,给陈南淮使了个眼色。
陈南淮会意,亦唤了百善进来,从百善手里接过个锦盒,打开,放到陆令容跟前的桌上。
左良傅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梆子,笑道:“当年你父母早亡,你又年幼,家中巨万之财寄放在陈府,这些财物多半被你姨妈暗中克扣下来,至于钱去哪儿了,大家心里有数。”
说到这儿,左良傅淡淡地瞅了眼王氏,那妇人脸红一阵白一阵,臊得连头都不敢抬。
“本官今早同陈老爷谈过了,他愿意三倍还你陆家家财,至于你表哥……”
左良傅指头点着大腿,笑道:“红蝉和青枝的事,他发誓不做计较,陈大爷,你说句话吧。”
陈南淮拳头紧握住,抱拳,深深地给陆令容行了一礼,沉声道:“你点点银票,一千两一张,共三百张,另外还有长安、杭州的几处府宅地契,百顷良田的田契,悉数给你,至于红蝉、青枝的事,我发誓,绝不找小姐的麻烦,国公爷亦可做个见证。只求小姐松松手,饶我妻子一命。”
陆令容瞅了眼锦盒里的巨万之财,淡淡一笑,忽然就哭了。
他竟叫她……小姐,真生分哪,没想到他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人,为了梅盈袖,竟会退让到这份儿上。
“不够。”
陆令容手指揩掉泪,冷笑了声。
“哦?”
左良傅身子略往前倾:“小姐还想要什么,请说。”
陆令容挥开王氏拼命拉她袖子的手,盯着左良傅那张英俊的脸,笑道:“大人难道忘了那晚,你和夜郎西是如何羞辱我的事了?”
“小姐想要本官同你道歉?”
左良傅二话不说,立马起身,恭恭敬敬地躬身致歉:“左某着实不该算计小姐,不该不守承诺,更不该羞辱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左某的过错。”
这一折腰,把所有人都惊着了。
王氏吓得脸色发白,眼看着就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