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何崇韬继续幽幽道:“反正你就是个胆小鬼,袁东霖。”他说,“你什么都不敢信,你甚至不敢去试一下。”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在月光下像是散发着盈盈的光亮,他笑,“还有你的那个年龄的算法,实在是太占我便宜了袁东霖!”他笑,“比我大八岁,凭什么就硬生生地比我大了十岁整。”
我瞟了他一眼,吸了口烟。
见何崇韬收回目光,撑着脑袋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现在快三十岁了,袁东霖。”他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知道吗?”
我掐熄了烟,想着要说点什么又实在说不出点什么来,上了年纪脸皮倒是越来越薄起来了,我从他烟盒里又掏了根烟,从兜里掏了掏才记起打火机在他那里,忍了会儿,还是决定继续含在嘴里好了。
见何崇韬突然像是兴致高昂了起来,说话底气都足了些,张嘴开始吐槽道:“哎好烦哦,我爸给我找了个小妈。”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尴尬的愤愤,“是个男的就算了,年龄都比我要小些。”他停了一会儿,给他爸扣个帽子,“老牛吃嫩草,啧啧。”
我沉默了会儿,努力向他表达:“你爸看着比我哥大不了几岁吧?”
何崇韬笑了下:“是嘛,哎我爸从小就是个流氓了,十几岁的时候就生了我。”
我笑了下,听见他说:“没爸没妈就这么长大的。”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是在试图跟我撒娇,“我好可怜呐,老师。”
我嗤笑了声,没有搭腔。
他斜过眼睛又看了我一眼,转回头去的时候又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叫了声我的名字:“袁东霖。”
我应了声,听见他又叫了声:“袁老师。”他说,“老师。”
我没说话,许久之后我听见他轻下去的声音:“老师,你还会哭么?”
我把那根迟迟未燃的烟头卷进了手心里,笑了声:“成年男人不会哭了。”
听见他跟着嗤嗤笑了两声,慢慢地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他的声音闷了出来,我恍惚间觉得他还带着那个十几岁孩子的茫然和伤心,自言自语般地说着:“不对啊。”他说,“我快三十岁了老师。”那声音一点一点地碾进了耳朵里,我从十几岁到快三十岁,所有想记住和不想记住的岁月被月光撕扯开,那里蹲着一个我自己从来不愿意承认的自己,他也像这个快三十岁的少年一样,埋首在膝盖处,在为爱情流泪。
我听见这两个声音交叠起来,轻声在对我说着:“我现在也成年了。”他说,“但是我现在还是会哭。”
第4下)
我把那根在手心里捏废了的烟丢掉了,从烟盒里又掏了根烟,抬腿轻轻踹了下这个背脊弯曲着的人:“哭屁哭,打火机给我。”
他没理我,脑袋仍旧埋在膝盖中,声音在这样的夜晚很轻却避无可避地传进我的耳朵里:“你怎么可以结婚啊。”他喃喃自语般,“怎么可以生小孩啊。”他说,“您离婚吧,我求您了。”
我突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