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从柜子里取出药,坐在桌旁开始涂药,见林月芽趴在一旁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脸颊不受控制地染起一抹淡淡红晕。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人家小姑娘那眼神清澈无暇,他红着一张脸算怎么回事。
陆渊抹完药,见林月芽还在看他,没忍住问道:“为何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
陆渊的这张脸,干净俊雅,他举手投足皆有一股洒脱畅快之姿,一看就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他脸上没沾染什么,林月芽看他,便是想要将他的样貌仔细记在心里,他是她的恩人,不仅救了她性命,还给了她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
她知道待她腿脚一好,便会立即离开这里,毕竟这里距离上京太近,不管李萧寒有没有在找她,她都不能冒这个险。
林月芽不能和陆渊去说这些,只是笑着摇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问:还需要多久呢?
陆渊道:“顶多半个月,到时候你可以尝试着发音,一开始可能会很难控制,不要害怕声音难听,慢慢去找出声的位置,和你的耳朵一起去适应。”
林月芽点点头。
又过了几日,林月芽果真能发出声音,没有想象中那样干涩,却也提不上多么好听,她发声的部位使不上力,陆渊细心地教她该如何利用位置与气息。
他让林月芽将手放在他的咽喉处,感受他出声时喉部的震动,并跟着他一道尝试发声。
“啊——”林月芽终于能够较为平稳的发出一个声音。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音,可对于林月芽来说,这宛如第二次生命,她顿时喜极而泣。
她唇角带着欣喜与激动弧度,眼泪却不停地向外涌,最后甚至哭得不能自已,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陆渊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揪,他为她高兴,也想为她庆祝,甚至还有一种想要将她揽在怀中好好安抚的冲动。
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望着她,陪她一起笑,眼角也跟着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许久后,她止住哭泣,拭去面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陆渊,她想了想,还是起身对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林月芽从未敢相信,有朝一日她可以开口说话,这是陆渊给她的希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恩情。
在林月芽眼中,陆渊已经可以称为神医了,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没有吝啬对陆渊的称赞,她连比划带做唇型,竟也让陆渊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不是我自谦,神医倒是谈不上,其实你的喉疾不算严重,可能是你先前没有寻到好的大夫。”
林月芽微微征了片刻,又同他比划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陆渊也没有夸大自己的能力,而是如实道:“你的毒气就结在喉部,所以儿时你一开口说话便会觉得喉咙疼痛,长此以往,你便不再说话,倒不是你真的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弄清楚这一点,想要治你哑疾便不算太难。”
林月芽听懂了,她想了许久,又问他:如果是宫里的太医,能看出来吗?
怕陆渊看不明白她在问什么,还刻意起身冲上京的方向作揖。
陆渊笑道:“你说太医啊,那自然看得出,若是寻常郎中便两说。”
林月芽彻底陷入沉默。
儿时那村口的郎中不提,可为何永安侯府的余大夫会说她的哑疾没办法治好。余大夫可是皇上当初特地从太医院指来替老侯爷治病的太医,医术应当不会差的,难道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又或者他不擅长清毒……
见她歪着头在想事,陆渊便也没在说话,他伏在桌上,用手撑着头就这样看她。
许久后林月芽才回过神来,她看到陆渊这样看她,笑着问:怎么了?
陆渊起身伸了个懒腰,叮嘱道:“你最近莫要贪练,毒气还有一些未散净,待再服下三五日的药之后,咱们再好好练习,这可能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林月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她慢慢起身,这两日受伤的左腿已经能够撑在地上缓慢行走,但时间久了还是会疼,陆渊说躺的太久反而不利于恢复,便让她没事就出来走走。
这会儿起了凉风,林月芽想回屋休息,走到小屋门口,便听陆渊在身后叫她:“木姑娘。”
林月芽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陆渊几步追了上来,他笑容明朗地对她道:“过几日可想去山下逛逛,附近的村子会有集市。”
阳光下陆渊的笑容里满是期待,林月芽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应下。
一连好几日,陆渊都在小院子里忙个不停,他亲手为林月芽做了一个轮椅,怕过几日去集市的时候,林月芽走太久会累到腿。
待好不容易做好,他便邀林月芽来试坐,林月芽坐在上面被他推了一圈。
陆渊生怕她不喜欢,一连问了好几遍,“难受么,习惯么?”
林月芽笑个不停,觉得有意思极了。
陆渊也笑了,他终于松了口气,又对林月芽道:“我还做了一顶帷帽给你,要试试看么?”
林月芽有些意外,她那日犹豫便是害怕被人看见,没想到陆渊竟是这样细心的一个人,若是带着帷帽,她便不怕了。
陆渊转身回屋,很快就拿着一顶白纱的帷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