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需养百日,你可有家人朋友在附近?”他掏出帕子帮林月芽擦拭额上的细汗。
林月芽这会儿没有那么怕了,身子上的疼痛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她摇摇头,目光落在被捆住的手腕上。
陆渊这才想起,连忙给她松开了手脚,还不住地表达歉意。
林月芽也知这是为了她着想,心里并没有埋怨他。
“介意我扶你坐起来吗?”陆渊声音温润,待人彬彬有礼。
林月芽口渴难忍,一时顾不得过多讲究,她冲他点点头。
陆渊怕碰到她伤口,扶她起来时动作极为小心,又因她是女子,两人靠近时到底还是保持了些距离,如此下来,将她扶起便费了好半天工夫。
他递去一杯泡着草药的温水,口感并不苦涩,回味还带着甘甜。
林月芽一口饮尽,陆渊又帮她添了一杯。
“你有哑疾?”他问她。
林月芽点点头。
陆渊过去将窗子打开,又拿着灯走了过来,他将灯举起,对林月芽道:“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可好?”
连余大夫都说她的哑疾没有办法救治,林月芽便没有再报希望,如今被陆渊再次问起,她只是随意点了下头,就将嘴巴张开。
陆渊一边细细观察,一边询问她,“可是中毒所致?”
林月芽点了下头。
陆渊淡道:“怕是已经好多年了,是会麻烦些。”
林月芽忽地眸子一动,不可思议地望着陆渊,她怕是自己理解错了陆渊的意思,那句会麻烦些,是指有被医治好的可能吗?
陆渊没急着解释,他探过林月芽的脉后,又将手指按压在她喉咙处,让她试探地开始出声。
林月芽其实是能出声的,只是那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拿着砂砾在石板上用力摩擦,听着便叫人浑身难受,林月芽自己都接受不了,更不用说旁人了。
她以为陆渊也会嫌恶,却没想听到她出声后,陆渊紧蹙的眉心骤然松开,眉眼中满是兴奋,笑着便与她道:“还有希望,只要你按时服药,带那毒气彻底排出体内,你便能开口说话。”
但凡了解陆渊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好说大话的,他能说出这番话,绝对是有十足的把握。
林月芽似乎还未从怔愣中回神,她体会过希望后的那种失望,要比原本没有希望时还要令人难过。
一个年少貌美的女子,患了哑疾数十年,若是真能恢复声音,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陆渊越想越激动,他的喜悦流于言表,见林月芽不敢相信,他便又笑着与她保证道:“姑娘莫不是不信我?我名为陆真元,家住上京,若是在你腿脚恢复之前,未能将你哑疾治好,日后随你在上京坏我名声,我绝不还口。”
祝梨端着药正要进屋,听到陆渊这样说,笑着就道:“公子的名声本来就没多好了,姑娘你到时候可得悠着点。”
陆渊回头斜了他一眼,叹气摇头,“你啊,越发和我不讲规矩了。”
林月芽见陆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点也不似说笑,终于是信了他的话,眼泪倏然落下。
陆渊看到她落泪,心头莫名一紧,他拿着帕子想帮她拭泪,刚举起来又觉得此举不太妥当,最后将那帕子递到林月芽面前,轻声道:“莫要太过伤神,待喝完这补气血的药后,我便去帮你配治哑疾的药。”
见林月芽还在哭,他又耐着性子哄她道:“莫要哭了,若是坏了眼睛,便又要多喝一碗药。”
“不过我调的药,都没有那般苦涩,待你喝了这碗便知晓了。”
说着,陆渊接过祝梨手中的药,递到林月芽面前,逗她道:“若是手酸,我便再辛苦些喂你?”
林月芽连忙止住哭泣,她抹掉眼泪,双手接过药碗,很快便将这满满一碗药送入腹中。
也不知是喜极而泣后的心态变化,还是这人医术的确极为高明,这服药当真是一点也不苦。
林月芽喝完,冲陆渊露出一个笑容,做出一个感谢的唇形。
陆渊的目光被唇边的那两个好看的梨涡吸引,顿了片刻才笑着道:“你失了不少血,这段时间要好好补养身子,我那随从祝梨的厨艺极好,我这就让他给咱们烧肉去!”
林月芽晶莹的眸子含着笑意,她再次冲陆渊感谢。
陆渊知她疲惫,便又扶她躺下,帮她盖好被角,“我就在外面,若你有事,敲敲床头的板子便可。”
说着,陆渊从桌上摸了把折扇放在她手边,见林月芽合上眼,他才推门出去。
陆渊迎着风在院里站了片刻,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他分明是来躲清静的,怎么越躲越不静了,连同他的心绪,都跟着莫名的乱了起来。
陆渊想了片刻,最终觉得,这事都要怪李萧寒,都是他和那小通房纠缠不清,这才害的他也动了些奇奇怪怪的心思。
罢了,不去想了,先将人治好再说。
祝梨烧肉的时候,忍不住又问一旁熬药的陆渊道:“公子,咱们还未弄清那女子的身份,就这样收在屋里会不会不合适啊?”
陆渊冲那炉火扇着风,思忖了片刻,点头道:“一会儿你烧好了肉,便去将她这一路留下的痕迹清掉。”
祝梨迟疑道:“公子啊,万一这女子有仇家,咱们岂不是平白招惹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