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小梨花。
那日她抱着小梨花在院里晒太阳,祖母突然回来,见她没有干活,便开始狠狠责骂她,小梨花见到,冲着祖母炸毛,口中不断低吼。
祖母一来气,拿起身旁的铁锹拼命往小梨花身上砸。
林月芽大哭上前去拦,可她哪里有祖母力气大,祖母一把将她到地上,当她再抬眼时,小梨花已经奄奄一息,身下的黄土逐渐被血水染红。
小梨花是林月芽儿时心里的一个痛点,如今再看到小猫,在怨恨祖母的同时,她还是会愧疚,愧疚她没有保护好它。
林月芽冲小黄猫伸出双手,小黄猫倒是一点也不怕它,一下就跳进她怀中,一面在她身上蹭,一面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碧喜见这小猫讨人喜,也的确没有伤人的意图,忍不住用手摸了两下,“月芽你要养它吗?”
林月芽脸上的笑容僵住,儿时她保护不了小梨花,现在她有能力保护它么?
恐怕还是不行。
再说,她终究是要离开的,去哪儿还是未知数,她不能就这样带着小猫一起流离。
林月芽蹲下,将小黄猫放到地上,小黄猫却不肯走,还在她裙边蹭来蹭去。
林月芽终究还是没忍住,颊边蹦出两个小巧的梨涡,她蹲在地上,又与小黄猫玩了起来。
季嬷嬷出来时,小猫已经离开了,三人寻了处无人的廊道,碧喜在廊口守着,林月芽简单将这几日和李萧寒发生的事表述了一遍。
季嬷嬷连猜带看,清楚了个大概。
她自是将喂糕点那样的事省去,可即便如此,季嬷嬷得知李萧寒让她近身伺候后,依旧惊愕不已。
她紧蹙眉心,望着林月芽沉默了一阵。
林月芽见她这副神情,心里更加惴惴,她轻轻拉了拉季嬷嬷衣袖。
季嬷嬷回神叹道:“你莫要心急,且再等等,这两日我听到消息,下月莹盈郡主会来侯府,到时长公主会将侯爷亲事定下,一旦定下亲事,顾忌着郡主的身份,侯爷到时也自会想办法将你打发。”
虽然时隔多年,但在侯府伺候的老人,基本都知晓这位郡主在侯府的地位。
长公主宠她,李萧寒护她,这样一位主子倘若进门,林月芽铁定不能再留于侯府。
林月芽对莹盈郡主不曾了解,她只关心若是李萧寒到时还不肯放她,该如何?
季嬷嬷看出林月芽心有顾虑,宽慰地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对她道:“若只是普通贵眷,兴许侯爷还会留你,可郡主不同,详细的一时我与你说不清楚。总之,这些日子你在侯爷面前莫要失仪,引他不快。你到底也算有恩于他,到时只要婚事定下,他应当不会为难你。”
打发人的法子有很多种,尤其是这样的高门贵户,让一个人彻底消失也并非难事。
季嬷嬷知林月芽胆子小,便没将话说得过于直白,但林月芽骨子里是有韧劲儿的,季嬷嬷也是清楚的,只得不住叮咛林月芽,事事顺从,莫要强求。
侯爷对林月芽是动了心思的,只是这个心思到底动了多少,她一时也猜测不出,可不管如何,莹盈郡主那边是不会容她的。
若是动得浅,再念及一些情面,侯爷自会放她出府。若是动得深,也定不会留她在府邸被郡主欺辱。
前者于林月芽而言是最好的结局,后者于她而言,便又是另外的一场磨难。
分别时,望着那瘦瘦弱弱惹人怜爱的身影,季嬷嬷又叹一声。
回到云腾院,林月芽看着桌上的早膳,还是没有胃口,她喝了半碗粥,便又坐在床上出神。
碧喜进进出出好几躺,最后回屋休息时,已经接近晌午,她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转身将门窗关好,连窗帘也给拉严实了,这才在林月芽身旁坐下,递去一杯水。
“月芽,你是不是还存了出府的心思?”
林月芽一口水含在口中,险些呛住,她缓了好半天,才惊讶地望着碧喜摇头。
碧喜却是一脸不信地冲她扁嘴。
起初,碧喜还真当林月芽是想通了,后来才发觉,她哪里是想通了,分明是在做样子。
若是真的想通了,每次去见侯爷应当是高兴才对,可她呢?
每次去见侯爷前,都会是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回来时还会唉声叹气。
“我不说,不代表我看不出来。”碧喜接过水杯,放到一旁矮凳上,回头又与林月芽道,“你好好想想,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看得出来,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林月芽又惊又怔,半晌后才缓缓摇头:你别瞎说。
见她矢口否认,碧喜又急又气,“你不用防着我,我若是真想说出去,便不会这样问你了。我只是怕你犯傻,到时候没跑成,再把侯爷惹恼了,可怎么是好?”
她望着碧喜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她比划道:不要乱说,侯爷待我极好,我不会跑的。
碧喜依旧不信,她一把拉住林月的手,小声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想想,我如今是你房中的人,万一你跑了,侯爷肯定第一个拿我治罪!”
望着满眼不安的碧喜,林月芽实在不忍骗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连比划带做唇型,将今日季嬷嬷说的那些说了出来。
“你是说,侯爷要定亲了?”碧喜猜测地道,“还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