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人群中传出一句官府什么的,胡茬男本来就是做黑心生意的,闻言心虚逃窜而去,那周随只默默拉的衣裳,走到领尸之地。
如胡茬男所说,周随找的是一个被退亲的女子,人死灯灭无人理会,他把那女子背在身上,在雨中步步远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在走到马车边的时候往里瞥了一眼。
林愉没多理会,叫人驱车离去。
她没想到会收到仙云台的灯贴,其实也不算收,就是有人偷偷放在门口的,铃铛对此生气的很,并不希望林愉去仙云台。
“多大点事,值得你生气。”
林愉好笑的劝着铃铛,当晚自己反而做梦,她梦见阳光明媚,有人自飞旋中转身,展颜一笑说:“小丫头,你来了。”
含笑的声音随着落花,捻在她心口。
冥冥之中,林愉觉的她该去一趟。
…
仙云台点灯依旧热闹非凡,数层高阁,直入云霄,五彩的绸带自顶端垂落,偌大的仙云台俨然一个烟花般绚烂的世界。
林愉就坐在当年的位置,听丝竹入耳。
“夫人,这儿真好看!”铃铛来不愿意来,到了又看的眼花缭乱。
仙云台的特别之处就是它不拘客,男女均可,玩乐自由,因此林愉没有换装,铃铛可叫她夫人。
她们来的晚,歌舞已经开始,铃铛说好看林愉并不觉得,她曾看过最好的舞,但闻言还是看了一眼,正是周随乘风而下,漫天花雨弥漫。
林愉一直觉的周随熟悉,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为何熟悉,原来他在模仿…
模仿终究是模仿,再像也缺少了灵魂,就像琴音急促,周随以水袖为辅,修长的身姿一跃往上,空翻旋转,水袖挽花,这番姿态已然很好,林愉却能看出他的脚步跟不上密集的鼓声。
就在这时忽然珠帘垂下,一块红绸从天撒下,乌云暗淡了楼台,有细雨落在台上异常削瘦的身姿,锣鼓声声那人背对林愉。
细密的雨丝落下,他足点轻点,人飞于空中拂袖,锣鼓声说许多人仓皇躲雨,唯台上一人旋转飞跃,矫捷如燕。
“铃铛,台上有换人吗?”
铃铛探身看了一眼,“没有啊!还是刚刚那人,跳的真好。”
是啊!跳的真好。
林愉伸手拂帘,一帘过后更有一帘,她看不清,又忍不住疑惑…那人是周随吗?
一个原本轻柔无力的舞蹈,怎么忽然就如疾风暴雨。林愉细细看着,忽见他回过头来,一袭红衣如水散去,望向她的眼中…深不见底。
不对,这不是周随。
林愉望进那深渊,见他转身忽然拍案而起,铃铛被吓了一跳,“夫人,怎么了?”
“我看见他了。”林愉愣愣的。
铃铛不解,“夫人看见谁?”
“…相爷。”
铃铛笑意微僵,“夫人,您糊涂了。”
林愉知道如今他不该在这儿,可她分明看见了,铃铛不信没关系,林愉迈开脚步跑出去,四处环视,台上空无一人。
这么多人,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容,林愉有一瞬惊慌,转眼提着裙子往楼下跑。
仙云台是中间露天,如今下着小雨,楼梯上湿滑,林愉一路跌跌撞撞,唯独头上那只红玉簪异常耀眼,跑到转脚,林愉脚下一滑身子往下。
林愉心口一跳,那双眼睛就看见前面一抹红色,他赶在林愉跌落之前拥她入怀,林愉一把抓住他叫:“傅…”
周随直视着她,带着少年的紧促,忘了一眼林愉的发髻,弯唇笑道:“这位夫人,认错人了。”
林愉激动的心就这样被浇熄,尴尬笑道:“是啊!我认错人了,你不是他。”
两人就这样站着,林愉喘着粗气神思混乱,周随自不能就此离去,许久林愉忽然问道:“刚刚跳舞的人,是你吗?”
周随单手扶着他,垂眸不经意看见楼下,顿了一下道:“是。”
雨丝渐密,林愉这才反应自己抓着人家没放,赶紧松了手,“不好意思。”
“没事。”
林愉找不到话,正巧铃铛找来,扶着她就要离开,林愉走了半晌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半老徐娘的妇女挡住周随,好像说了什么,周随脸色不好看。
“夫人,你怎么不走了。”
她们正巧下了一楼,停在角落一处半掩的屋子,隐约间里面坐着什么人,知道她们在声音都停了。
林愉没有注意这些,只看着周随道:“铃铛,我要那个跳舞的…”
这话刚落,就见半掩着的屋子里摔碎了什么东西,与外头丝竹声比不足一提。
“夫人?”铃铛错愕,“你在说什么?”
不明的光亮照在林愉身上,她看着铃铛郑重其事道:“我要周随,现在。”
…
林愉只是想救周随,仅此而已,当她看到浑身淋湿的周随被按着进来时还是有些尴尬,没想到会是这样。
好在周随看见是她,没有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