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昀看着,心有些疼。
林愉被箍在痛苦中,这种痛苦来的莫名,勾出从小到大所有的心酸。若一开始有人抱着她,说声没事儿,林愉可能很快就出来了,可没有人…
没有人哄她抱她,她越想越觉得没用,本就是十几岁刚经事的姑娘,娇气要人疼的年纪,泪就不受控制的下来。
偏林愉懂事,她不愿麻烦亲近之外的别人,就一个人躲起来,舔着伤口。
不知哪里来的冷风吹进林愉的眼中,她扑闪着眼睛,伸手就要抹一抹,忽然就看见一道身影。
那身影修长,带着淡淡铁锈的腥味,冷冽的戾气围绕着看不清的面容,他站在床边,直白的视线凝视着她的娇影。
林愉呼吸一滞,泪眼婆娑的朝他伸手。
就在要够到的时候,他忽然坐下,张开双臂不重也不容拒绝的抱住她。熟悉的怀抱,有力的臂膀,还有身上永远冷气逼人的温度…
是了,是傅承昀。
终于赶在她无力支撑黑暗的时候,他回来了。
林愉窝在他怀里,湿哒哒的手揪着他同样湿冷的衣襟,方才忍住的泪水再一次决堤,她哭着,说不出说不出一句话。
傅承昀就伸手,轻轻拍着她颤栗的背,他说:“别哭,我回来了。”
林愉哭声一顿,转而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很快她的眼泪流进半湿的衣裳,灼人的温度和一路回来落下的冰寒,竟是两种极端。
“相爷,我好想你啊!”
说完紧接着,林愉大哭起来,她揪着他,好像倦鸟归林,茫然之后得到归途,在他身边不顾一切,大哭起来。
林愉并不幸福,别人被父母疼着爱着,她只有病弱的林惜。她不敢哭,哪怕她本身爱哭。
林愉很珍惜,因为有的少,给予毕生温柔。她心悦傅承昀,别人却轻易负他。
林愉很胆小,偏生无意招惹宁王,权势的威压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这样的事情,世俗之下,身为女子,她不敢说。
她有许多疼,许多苦,许多的委屈…
害怕自己,更多的是心疼、舍不得他。
等到林愉着说出口的时候,也只是轻轻的一句,“我好想你。”
状似呢喃,“你不在,我好害怕。”
害怕屈辱的生,更害怕没有告别的死。
“不怕。”傅承昀说:“我在。”
我在——
傅承昀很少说什么情话,可就是这样一个“我在”就给予林愉许多心安。
是了,他在,没有如果。她嫁了他,他是傅承昀。
傅承昀在,她又怕什么。
林愉闻言,心生无限力量,慢慢的林愉平静下来。
她的这些尚有傅承昀撑着,可他的那些呢?
傅承昀不容易,生的不容易,长的不容易。别人说他阴冷残忍,但林愉所见的进步。
渡山一役,五年安稳的升平。
利刃之下,贪污奸恶的畏惧。
傅承昀拖剑的路上,与四海安乐同行。哪怕身处黑暗,也当与名贤殊途同归。
可这些,他该不愿听见,也没人理解,包括他的家人。林愉仰头看着他,突然就很想亲亲他抱抱他。
于是她就从他腿上跪起来,抽着鼻子搂住他,低头生涩浅浅的吻在他的薄唇。傅承昀扶着她腰轻笑出声,是没想到林愉上一刻再哭,下一刻就这样亲过来。
但似乎…感觉不错。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是个傻姑娘。”
他笑着,抿紧嘴唇,任由林愉学着他的动作去舔去撬就是不张开,林愉自己反而呼吸急促起来。
“你…你张开。”林愉咬他,有些不满。
傅承昀忽然就忍不住,搂着她大笑起来,引的林愉讷讷的跪着,停了动作。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林愉血红着一张脸,上面沾着没有干透的泪水,尽管羞愤,还是没有下去,固执的可爱,“相爷,你要我吧!”
她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娇软的身子贴着他,承诺道:“我这次不让你下去了。”
“怎么?不哭了。”他调侃着,拍拍林愉耷拉着的脑袋,拖着她不给滑下去。这个动作就和哄孩子一样,可林愉不是孩子,特别是这个时候,她不喜欢,就偏头不给他摸。
又一次说:“哭够了,自然就不哭了。”
傅承昀没理,戳戳她瘪下去的肚子,“好不哭,那就下去吃饭。”
林愉手一僵,“你不要我吗?”
“我不要,还有人要?”傅承昀说着,暗自松了一口气,敲着她的脑袋把人抱起来,“要你也不能鼻涕眼泪糊我一脸,能亲的下去吗?”
林愉累的很,倒也没有动手,只是忍不住反驳,“才没有…”
她才哭过一场,嗓音有些哑,傅承昀分明是自己抹黑走过来,现在抱着她,还是扬手把蜡烛点了。亮堂了之后也就看见她那双红的不像样的眼睛,傅承昀什么也没说,只把人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