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本相觉得,你还是问问你家夫人,再赶人,不定谁被逐出家门呢!”
眼见萧策生气,林愉只得扯扯傅承昀的袖子,骂他,“傅承昀,闭嘴。”
傅承昀眯了眯眼,看着胆大包天的林愉,倒真的不说了。
他霸道惯了,因为萧策是萧清的兄弟,他就没服过这个百战百胜的将军,两人从来不对头!
林愉知他蛮横,在身后扯着他衣裳,意思不言而喻。
傅承昀看在林愉拉他的份上,就把那些气爹气娘气祖宗的话给憋住了。
他消停了,就见萧棠突然松开了她,怯生生的走到萧策身边,从荷包里面取出一颗栗子糖,有些不稳的递给他。
“父…父亲,吃糖。”
萧策不说话,萧棠把手缩了回去,脸蛋憋的有些红。小小的人站在他手勉强够到的地方,似乎从来不会离的更近。
“过来些,站那么远做什么?”萧策轻声说着,伸手把萧棠抱在腿上,随意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哭什么,没出息。”
萧棠老实呆着,萧策把轮椅往后转了一下,“你怎么还不走?”
“我乐意呀!看你戏呗。”傅承昀摊手,“多少年没见,怪想念的。”
“现在不走,可就来不及了,如你所知她身体不好,不经吓。”萧策偏头,看着远处被人扶着赶来的林惜,“你边上的人见她生气,怕是更难回去。”
他这一偏头,一开口,还有谁不明白。
傅承昀明白,林愉也明白。
林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她觉得她今日多半可能是回不了傅家了,也好让傅承昀知道她不是能随意丢的。
但这种想法才冒出来一瞬,没有完全落实就被掐死在襁褓之中,傅承昀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林愉:“…”
林愉尚且呆愣,萧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第一次伤心到不能自已,小手指着林愉叫,“父亲,父亲…”
她这么一哭,林愉回神了,“放我下去。”
“不放。”
林愉哑声,“是你先丢下我的。”
傅承昀脚步未停,“我不是来了。”
傅承昀走出后门,见飞白已经摆好脚蹬,满意的点点头。
马车近在眼前,很快被抱了进去,没有转圜的余地,林愉想起之前种种,如今仅凭他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就回去?
不能够。
“来了又如何?”林愉忍不住一角踩在傅承昀脚上,吼他,“你丢下我,等两天再来接我,我就要和你回去吗?”
傅承昀一愣,抱着她不放,“那你要什么,我给你。”算作道歉。
“我要下车。”
“那不行。”
林愉就不理他。
…
萧家。
林惜一边哄着萧棠,一边担忧的望着远去的马车,面色不可谓不难看。
身后熟悉的异动已经远离,她终于收回目光,让奶嬷嬷把萧棠带回去,“今日玩的累,哄她睡下,晚些熬碗安神汤。”
萧棠虽还抽噎,搂着林惜脖子的手还是松开了,乖巧的跟着奶嬷嬷回去,中间忍不住回头叫她,“母亲…也要吃药。”
林惜朝她摆摆手,“去吧!母亲知道。”
直到萧棠转身不见,林惜这才转身,追上那个至今慢悠悠推着轮椅的男子,挡在他身前。柔弱的脸上带着坚韧不断的坚强,行礼之后询问道:“将军,能否派人去傅家看看,阿愉年纪小,她不是相爷的对手。”
萧策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声音比往常少了些冷意,“你要我帮忙?”
林惜折颈,点头。素日当家夫人的凛然不复存在,刻意放低姿态,只盯着他膝盖盖着的毯子,“恩,将军帮帮我,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林惜,你这么聪明…”萧策有些无奈,他无需林惜刻意小意,总归是会帮她的,对林惜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怎么就是看不懂我呢?”
想起林惜第一次求他,彼时他刚刚残疾不愿耽误她,为逼她离开做了些错事。
林惜是个敢拿命堵的狠人,她有着自己的骄傲。但她的骄傲抵不过她对家人的看重,所以她憋屈着,忍受着他。
他亲手折断她的脖颈,摧毁她最初的骄傲。
大雨磅礴,林惜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他,遭了许多罪。她疼的不敢哭,就那么一次,就让他不忍心。
年少不知情珍贵,懂得珍惜的时候她却好似再也回不去了。她被迫与家人分离,随他一路背井离乡,再多的细心唤不回脆弱的姑娘。
如此…对他温柔,也对他筑垒。
萧策看着这些年单薄许多的女子,被她头上的华发刺疼了眼,“对不起。”
他说过无数次,无需她小意讨好,对他自卑自贱。他一辈子已经这样了,没有多少个五年可以去蹉跎,他推着轮椅过去,林惜好似下意识蹲下,不让他仰头看她。
“我不喜欢仰头看你,往后记住别让我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