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老英国公大刀铁马,极是英武男儿,与这主院的气阔确是相似。
进了正厅,便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妇由两个丫鬟搀扶着到门口来迎。
瞧着岁数,便不难猜出她是施家如今的老封君,施太夫人。
互相见过礼,萧慕便与几位叔叔和表兄表弟们往前院的厅里去说话儿了。
施太夫人拉着谢琳琅的手,满面含笑“可把我这老婆子给盼来了!老婆子还怕临死之前都不能见到你们来,这会子来了,真是欢喜得不行!”
站在旁边的一个妇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褙子,头上斜插了支赤金簪子,闻言立时上前凑笑道:“母亲可不要这么说,什么死不死的,母亲活一千岁都嫌短呢!”
施太夫人拧她一把,笑道:“还一千岁,当我听不出来,这猴儿在这儿拐着弯的骂我呢!”
惹得众人一阵笑声。
那个妇人忙笑道:“哎哟,是媳妇没虑周全,说左了,母亲岂止是活一千岁,万岁比不上,也得八千岁!”
施太夫人笑骂,“你还蹬鼻子上脸起来!今儿是外孙媳妇头一遭来,看在外孙媳妇的面儿上,便饶你一回!”又指着那个妇人对谢琳琅道:“这是你二舅母,最没皮没脸的一个人,你少兜搭她!”
原来是二房长媳,但若是两房一起论资排辈,她则称施二夫人,谢琳琅便叫了声二舅母。
施太夫人又指着一个穿着素色银线印花袄,头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的妇人,道:“这是大房的,也是你舅母。”
这就是世子夫人了,长房英国公的儿媳妇成氏,因是寡居的身份,故而衣饰都极为清淡。
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油然生出一股子好感来,她上前拉着谢琳琅的手道:“还是正月里,天气甚冷,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急着过来,也并没有什么事儿,都是一家子亲戚,谁也不会挑外甥媳妇这个礼。”又转身对施太夫人笑道:“外甥媳妇坐了这一路马车,想来颠簸得累了,二婶娘还是请外甥媳妇厅里坐着,也用杯茶暖暖手,再陪二婶娘说话儿罢!”
施太夫人看她一眼,简短道:“还是焕哥儿媳妇周到。”便率先进厅里去了。
厅里除了成氏和施二夫人,还有几个年轻媳妇子,成氏便引着谢琳琅一一见过礼。
众人说说笑笑,又互送过表礼,谢琳琅这才歇空儿坐下。下人敬献上茶来,谢琳琅捏起雨过天青的杯盖,低头抿了一小口,默默将两房人口都捋顺当了一遍。
长房人口简单,英国公及国公夫人和世子施方焕已逝,只余世子夫人成氏带着一子,长房现在唯一的嗣子,也就是英国公的嫡长孙施源,还有一女名叫施宁,今年只有六岁。
另外,英国公还有一嫡女,便是萧慕生母,贤妃施宛。
二房的人口较多,英国公的亲弟已逝,其妻施太夫人共育两子,嫡长子施方浩,娶妻周氏,便是施二夫人。施二夫人嫡出的有一子二女,嫡长子施鸿已经成亲,娶妻李氏,李氏倒不像她婆婆施二夫人那般张扬,而是一直陪着笑脸站在施二夫人身后。施二夫人的两个女儿谢琳琅倒是见过多次,只是此时才知道施大小姐闺名施滢,施二小姐闺名施淇。
施太夫人的嫡次子施方海尚宣城长公主,一直住在公主府,今日并不在府中,长公主虽已成亲多年,但至今尚无所出。另外施太夫人还有个庶子施方汉,施方汉的媳妇领着她的两个儿媳妇一直都静静陪笑立着,并不多说话。
见过众位长辈,成氏便命人将三位小姐请出来。
施大小姐和施二小姐两人一样的装扮,依然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见了谢琳琅更是没好气,施二小姐噘着能挂油壶的嘴巴子,往施太夫人怀里一滚,叫了声,“祖母!”
施太夫人瞧着怀里最疼的孙女,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她骄纵不堪,自己怎么就一点儿没瞧出来?况且闺阁女儿家,骄矜些也是正常。
谢琳琅只觉造化弄人,没承想这两个跋扈的姑娘竟成了她的表妹了。
后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典型的鹅蛋脸儿,还有些胖嘟嘟。穿着朱红色短袄,露出一圈素纱领边,衬得整张小脸粉雕玉砌。她梳了个双丫髻,两个小圆髻上各绑了串大红的珊瑚珠串,她走到谢琳琅面前,两只小胖手放在腰间福身一礼,笑盈盈道:“表嫂好。”
谢琳琅忙笑道:“是宁姐儿吧,倒比画儿上金童玉女还要可爱些。”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捏,又从碧桃手里拿过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到施宁手里,笑道:“一点子小心意,妹妹可不要嫌弃。”
施宁胖胖的小手接过来,声音糯糯道:“表嫂送的,都是好的。我还要跟表嫂告状呢!”她数着手指头想了想,道:“三个月前,大表哥说我笨,还不让我吃糖糕,说我太胖了,将来嫁不出去!”
说得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施二小姐却立时跳起脚来,道:“怎么没有我和大姐的?看不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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