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随口道:“去请进来。”
碧桃答应了,便亲自去院子门口请人。
没一会儿,碧桃就挑开帘子,笑道:“侧妃娘娘您请,王妃娘娘刚还说想找侧妃娘娘说话儿呢,可巧您就来了,王妃娘娘极是欢喜!”
赵侧妃也笑道:“我一直都想来给姐姐请安,只怕打扰了姐姐休息。”说着走进里屋来,见炕上摆着一张黄花梨雕花的小几,上面还摆着两盘小点,连忙说道:“妾可是扰了姐姐用饭了?姐姐既不得空,妾就等姐姐空闲再来也是一样的。只求姐姐可别恼了妾!”
话虽如此说着,行动上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谢琳琅与她接触不多,只记得这位赵侧妃规矩热情,没想到竟是个会说话儿的。
谢琳琅端端正正的在炕上坐着,笑道:“赵侧妃客气了,说起来赵侧妃要大我许多岁,便是叫上一妹妹也使得,这一声姐姐我是当不起的。且赵侧妃难得来与我说会儿话,我便是再没空儿,为着侧妃,也要腾出说话的功夫来不是?”
然后又颇有主母派头的吩咐叫人搬凳子给侧妃坐。
见她不肯应这一声姐姐,赵侧妃笑得便有些勉强,但是显然她牢记着今日来这儿一趟的目的,一些称呼如何掰扯又有什么要紧?便又使出那股热情劲儿,笑着道:“妾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如何比得上王妃娘娘尊贵?虽则时常想着来孝敬王妃,竟是不能!且不说东西入不入得王妃娘娘的眼,单说心意上也不敢有丝毫马虎。恰好前儿母亲来看妾时带了两匹新鲜料子来,说是宫里的赵美人怀上龙裔,又晋了贵人的位份,圣上才单赏给贵人的。妾对这些料子也不太懂,母亲说这是四川上贡的月影纱,不管是做成裙子还是罩衫都是极好的。听说很是难得,今年一共就只进贡了四匹,圣上竟都赏了贵人。因着贵人有孕,特赐母亲入宫探视,贵人便赏了母亲两匹,又赏了妾一匹,让母亲带了来。妾便想着,既是这样好的料子,妾穿了岂不可惜?便拿来献给王妃娘娘。还望王妃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烟荷便捧了匹布来,谢琳琅并未叫人接着,只是笑道:“这可怎么使得?既是贵人赏给你的,我又怎敢要来穿?且不说怕贵人怪罪,单说这么难得的料子,我只怕糟践了。”
谢琳琅知道赵侧妃有个妹妹在宫里,是前些日子赵喆千方百计送进去的,没想到竟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赵家的女儿,尤其是嫡出这一系,在长相上都很是相似,都是圆圆的脸儿,大大的眼睛,虽说不上绝色倾城,但胜在娇美可人。只是皇上喜欢的好像不是这一口儿,不说别人,单说宫里受宠的几位娘娘,都是尖下巴,柳叶儿似的眉,纤细的腰身盈盈可握。
谢琳琅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在想,宫里只怕也要有热闹可瞧了。
赵侧妃哪里知道谢琳琅心里在想着什么,还在说这两匹纱。她是想让谢琳琅收下的,虽然她心里有点舍不得,但是赵贵人让她讨好着谢琳琅,她也不敢不照做。便又笑道:“王妃娘娘天仙一样的人儿再说糟践了,这可真是没几个人敢穿了!赵贵人虽说是赏给妾的,但也不能不让妾给王妃娘娘敬孝心不是?若是赵贵人知道了妾对王妃娘娘的孝心,也只有夸妾懂事的!”
谢琳琅笑道:“那就多谢侧妃了,也请侧妃替我谢谢贵人。”便让碧桃将那匹纱接了过来。
然后就没话了,端起茶杯,轻呷了口茶。
赵侧妃话还没说完,自然不肯走,扫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丫头,才状似无意的道:“跟王妃娘娘说个笑话听,妾的母亲得了贵人的赏赐回到家中,便将月影纱裁了几条裙子给姐妹们穿,贾姨娘见了竟也厚着脸皮去向母亲讨,母亲只好说这些都是赏给姑娘们的,就连母亲她自己也没有呢!可贾姨娘竟说什么她的闺女嫁去荣安侯府了,那她闺女那份就让她帮着递过去罢!母亲说贵人并没有赏给荣安侯夫人,贾姨娘就气的脸都红了,在家里闹了一阵还不够,前几日竟跑去侯府乡下的庄子找侯夫人哭去了!”她觑着谢琳琅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才又笑道:“这样的眼皮子浅,让人哪只眼睛瞧得上!”
既提到了荣安侯府,还特意点了是王妃娘娘的娘家,谢琳琅哪会听不懂,却不肯言语,只是淡淡笑了笑。
见她没有回应,赵侧妃只好接着道:“贾姨娘去了那庄子上,回来倒高兴得很,女儿被撵去了庄子上,她还能乐得出来,妾的小妹妹瞧不上,和她吵闹了两句,她夹七夹八的说她女儿要回来继续做侯夫人了,还让小妹妹当心着,倒把母亲气得不行,掌了嘴,这才不胡咧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