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全躬身默立,若是四皇子还活着,就算太子是中宫嫡出,且又占长,只怕最后这大位也得落到四皇子头上。太子也清楚,所以他才不顾皇上猜忌而动手了。
想起前几日钦天监监正跟他的一通抱怨,不由得道:“奴婢听闻阮世子已经与襄国公嫡长女定了亲,阮世子还请孙监正择了日子,婚期定在八月里……”若是此时派他去西北,岂不是得改婚期?
皇上有些乏累,起身要往后殿去歇息,这种事情他不大在意,“朕赐道旨意,把婚期提前也就是了。”
李贵全应了一声,眼皮子却突然重重的一跳,他也不知道怎么,竟想起了当年的赵将军。赵将军是天禧五年圣上钦定的探花郎,少年英俊,人才出众,且又有统兵之才,与都察院左督御史之女定了亲,原定过了年就成婚,却因战事而提前了婚期,大约老天爷嫉妒,成亲两月不到,便战死疆场。
不是个好兆头,他连忙在心里兜搭了一遍近来听闻的喜事,伺候皇上歇息去了。
☆、第64章 西路 营
今年春天上暖上得早,院子里有株百年的梨树,冬日里瞧着老枝婆娑,此时却密密匝匝开满了花。梨瓣着枝清浅,风一吹,簌簌雪般的落下来,铺陈的满地都是。
梨树下挂了盏红色桐油纸的气死风,亮光映在院子里嵌了层粉绒绒的边儿。
谢琳琅中午时歇的饷,这一觉竟睡到了戌时头上,碧桃端了铜盆进来,搓了个手巾把子给她擦脸,笑道:“王妃这一觉好睡,只是睡得久了,身上难免有些乏沉,一会子披了披风,奴婢伺候王妃去外头走走,也是个疏散。”
谢琳琅抬头瞧外面都已经擦了黑,她上头虽然没有婆婆要立规矩,但睡上一下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任碧桃就手擦了脸,穿了件浅绿色的小袄,底下配杏黄镶秋香色襕边的马面裙,又在脑后松松挽了个攥儿。
碧桃将外间支开的半扇直棂窗关好,对谢琳琅笑道:“今天奴婢刚听说了一桩新文儿,正要讲给王妃娘娘听呢!”
青杏正端了碗新炖的冰糖燕窝来,闻言忙道:“碧桃姐姐且歇一歇,让奴婢来讲罢!”
谢琳琅将银铛接过来,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见青杏着急样儿,不由得笑道:“瞧你急得那副样子,又长了一岁,脾性却半点儿没改,有话在肚子里兜上一会儿,只怕都能要了你的命去!”
青杏被喧排惯了,也不在意,兴冲冲笑道:“奴婢是听外院儿的夏家大小子说的,昨儿一早阮世子就往襄国公府去了,带了百十来抬的聘礼,谁知刚进了襄国公府的门儿,天上就落了雨点子,正好有一颗滚大的落在阮世子的脑门子上,阮世子立时就恼了,骂钦天监的监正大人观天象都观到了小腿肚子上去!”说着噗地一笑,“阮世子损人也真够毒的。”
谢琳琅纳罕道:“监正大人观天象,也管下不下雨么?”
青杏掩嘴笑,“奴婢小时候听家乡的老婆婆们闲磕牙,听说监正大人不仅会观天象推节气,还会抓鬼儿驱妖,把道士的活儿也抢去干了!大约阮世子也是这样想的也说不定。”
谢琳琅倒没正经见识过,不过从旁人描述中觑着,阮年大概真能如此认为。
屋里正说着,就听绿蕉在外头道:“王爷回来了!”说着一挑帘子,萧慕大步走了进来,见谢琳琅脸上漾着笑,随手解了外头的大衣裳,问道:“笑什么呢?”
碧桃和青杏见王爷进来,忙请了安,接过大衣裳归置好,就退出去了。
谢琳琅声音温温的,含笑道:“在说阮世子呢,倒要成了我的表姐夫了。”
萧慕见她面上欢喜,倒踌躇了一下,道:“父皇下旨意赐了婚,定在下个月十六办事。”
谢琳琅听出话里头的不寻常,“这个月才下的小定,下个月就成亲,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萧慕又何尝不觉得仓促,只是没奈何罢了,“父皇任命阮年为副将,下个月成亲之后就要前往西北大营。”
新婚燕尔就要分离,谢琳琅不好说皇上的坏话,心里头不大欢喜,便轻声说了一句,“父皇这也太……”太缺德了些罢。
萧慕倒猜度出她的后半句话,定不是什么好词儿,随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眼睛里露出个笑影儿,道:“腹诽也是大罪。”待身上的凉气散了些,便伸手将她揽住。低头往她的小腹上瞧了瞧,上回太医诊过脉,只说日头尚早,辨不清楚,又或是烦忧阻塞,月事迟来也是有的。他虽怕是空欢喜一场,心里却也存了个希冀。有心再另请个太医来瞧瞧,又怕她心里生了疑影儿,说他着急子嗣,若没怀上,最后岂不令她介怀。
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忍住,调转了视线,曲回道:“我瞧着你脸色倒不是大好,别是睡觉时贪了凉罢?要不明儿请个太医来瞧瞧,发现得早,将病症砸在出芽儿里,省得回头受罪。”
三天两头想请太医,谢琳琅心里有些着慌,前几日卫夫人也派人来问过她的身子,她无端端的就觉得压力大了起来,如今她便成了不是很敢见太医的样子,嗫嚅了下,道:“我没觉着不舒爽,太医来了,定然会开些苦汤水给我喝,我不爱喝。”
她有些愁眉苦脸,打算摊开来说,“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是能吃些,又能睡些。”想起睡了一下午的事儿,脸还有些发热,没好意思跟他说,“郑妈妈说怀了身子的人在吃食上总要与以往不同些,可我还是喜欢吃酥酪,喝甜汤,连果子也仍是爱那几种,丝毫没有变化,这也怨不得我的。”
原本听她说得哀怨,到了最后一句,他倒像是听明白了似的,大手滑过她细细的腰肢,停在丰腴的臀上,带了些鼻音道:“怨不得你——你是怪我没在这上头尽力么?”
虽说在一处有一阵子了,可她听了这话,仍然觉得面红耳赤,她话里没这意思,被他曲解了去。丫鬟还在外间守着,她怕这话被谁不小心听见,她可没脸见人了。
萧慕却不管这些,还自顾自的道:“你要是嫌我不够尽力,那我今天晚上就把之前的都补回来,不过先提前说好了,你若中途求饶,我可也不顾你。”
听他说得露-骨,谢琳琅脸上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去推他凑过来的胸膛,他却一把锢住了她的手,又去解她袄上的纽子,那纽子雕刻精细,小莲瓣半开半合,他鼓弄半天,没解开,就没了耐性,也不再管那纽子了,掀着她小袄的下沿儿往上一推,就露出她饱满的胸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