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哥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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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一直相信双生子之间有某种独特的联系,因此心口忽然发慌的时候,他觉得应该是哥哥出事了,连忙向研究所请假。果然,数分钟后,中心医院拨来了电话,表示他的哥哥卢顿发生了车祸,目前正在接受治疗。

“哦,我绝不是疲劳驾驶……”卢顿对他说,“但身体突然变得很沉重,我没办法及时控制方向盘。”

闻言,密显得非常疑惑,事实上他认同对方的看法,毕竟作为一个谨慎的人,卢顿很注意自己和他的安全。“医生怎么说?”他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胳膊和肩膀,感觉和以往没什么区别,都一样结实坚硬,“给你做了详细检查吗?”

卢顿靠在床头:“做了,一切正常,他们只能用‘或许’、‘可能’的字样,推测我神经过敏。”

密不禁失笑,起身给他倒温水润喉:“先休息吧,听医生的话。待会我去找交警,顺便看一下你的爱车需要花多少钱修理。幸好你给它买了保险!”

“别吃醋了。”卢顿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他微红的耳垂上,顿了顿,很快收敛住神情,“我最爱的还是你。”

“我也爱你,哥哥。我们可是双胞胎。”密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答。

他们出生在盎克郡的乡下,母亲因难产变得体弱多病,全靠父亲支撑家庭。后来两人在大城市找到工作,一个做了牙医,一个在历史研究所,希望父母搬出来,可惜这对老夫妻不愿意离开熟悉的土地,始终住在老房子里。直到几年前,父母年迈相继去世,那些磨损的猎枪、栽花的铲子、轮胎做的秋千才彻底成为回忆。

卢顿回想起过去,眼底的一丝失望淡去了,变为更温和的、亲昵的感情,这使他总是关爱和自己有着相似脸庞的弟弟,哪怕对方对此一无所知。他接过水杯,指腹一下下摩擦冰凉的玻璃壁:“那我就放心把车交给你了。”

“没问题。”

因为卢顿伤了腿,暂时不能离开病床,所以密处理完一大堆琐碎的事,赶忙回家煮了些对身体有益的食物。此时他的哥哥正嫌弃寡淡无味的沙拉和面包,看到风尘仆仆的弟弟,立即露出了笑容:“这么急?看你额头都是汗水。”

“我还有没完成的工作。”密小小翻了个白眼,“那么多晦涩的文献,我又要读到深夜了。”

卢顿一边吃着,一边建议他多请几天假:“诊所挣的钱能养活好几个你了。”

密不嫌弃他碰过的面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埋怨:“我喜欢这份工作!虽然它很累,也没多少薪水……”

从历史学院毕业后,密被导师推荐,成了本地研究所的员工,现在正搜集、整理着在高密原流传的传说,借此分析并填补当时人们的生活图景。高密原离盎克郡不远,是一片广袤平原、树林和周围山脉的统称,据说很久之前存在过以打猎为生的少数部族,不过近年才发掘出有可能属于这些部族的石碑、墓地等,引起学界关注。密对这些很感兴趣,主动接下了任务,只是目前还在各种古籍里挣扎,被当中的用词和修辞折腾得半死。

“好吧,随你喜欢。”卢顿知道他的性格,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倒是密兴致勃勃,跟他讲起了自己工作中体会的乐趣,试图让这个一板一眼的家伙理解,卢顿却评价道:“如果用牙医的经历对比,我会觉得你所说的‘浪漫’,和我第一次帮你拔牙,然后将牙齿磨成小吊坠的感情很像。当然,你哭的样子也很有趣。”

“是你要求我当实验品!”

“嘿,当时你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哭。”卢顿反驳道,“结果吵醒了父亲,他以为我故意捉弄你,把我狠狠揍了一顿。”

密满脸通红:“好吧……但我还留着那颗牙齿,后来你当上牙科医生,肯定有我的一份功劳。”

卢顿笑着揉了揉他脑袋。

等卢顿的腿拆掉石膏,已经是九月,密松了一口气,又陪他做了一次体检,结果依然是非常正常,甚至比同龄的普通人健康许多。反而是密自己有点感冒的倾向,被开了药,皱着眉很是不情愿。

他们自大学开始就同住在林荫社区,同一栋房子,只不过卧室分开,有时候密懒得收拾,弄得满地纸团、碎屑,就会厚着脸皮抱枕头过去找卢顿一起睡。当然,最后打扫房子的还是卢顿,他有自己的小诊所,不必按时上班,所以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不过更重要的是习惯,他从小就照顾密,明明两人几乎同时出生,但密一撒娇,他总会妥协。

昨晚卢顿没睡好,被混乱的梦境骚扰,起床时脸色很差。密多问了几句,但他没说原因,只是催促对方快去研究所。

密有些气恼:“最近睡觉也不让我凑过去……”

“好了,是我的错,不该做噩梦。”卢顿简直对他没办法。

听了这话,密才缓和了语气:“那晚上我给你煮一点神奇的东方草药?是爱丽给我的配方,据说很有用哦。”虽然他懂得烹饪,但不常做,上次到厨房里还是卢顿腿伤没法动弹的时候。而艾米丽是研究所的前辈,有三个孩子,对一些生活小技巧特别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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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顿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变化:“爱丽?我还记得她的汤……美味但是很古怪。草药应该也很难让人接受吧?”

密幸灾乐祸地笑:“喝完之后,你可以多吃几勺甜果酱。”

来到研究所,已经早上八点,爱丽按惯例递给密一袋包子,是她自己做的,吃起来特别鲜美。密很喜欢这种异国的食物,因此对爱丽在他脸颊上捏来捏去的举动也欣然接受,并且表示她的三个孩子肉嘟嘟的,手感想必会更好。

爱丽弯弯眼睛:“没错,他们太可爱了,但你更好!我多希望能有个像你一样的孩子!”

“放过我吧,爱丽。”密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我可受不了你这样的母亲。”

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过爱丽还是答应把常去的店铺推荐给他,在东方人聚集的街道,店名和草药的称呼一样拗口。

密高兴地说:“我帮你整理资料,反正要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爱丽在看的是关于高密原狼崇拜的内容,在一些传说、文本里,狼是少数部族的同伴,也是敌人。他们最初尊敬这种凶狠的生物,并会献上猎物,祈求在捕猎的过程中不被狼群追逐;然而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人们开始对狼表现出极大的厌恶,将它们描述为“怪物”、“不祥的”和“恶魔”,由此逐渐兴起了大规模的捕杀,过程血腥,直到狼群退避到人类很难触及的危险地带。

时至今日,结合不断挖掘获得的证据,包括密在内的研究员大多认为是狼群的繁衍慢慢威胁到了人类生活,加上部族发展到一定程度,开拓了从前不曾到达的地带,可能受到水土、辐射等影响,生出一些畸形儿,被有心人解读为狼的诅咒,多个因素结合,才导致了对狼由尊崇到恐惧再到无比厌恶的文化现象。

爱丽却有自己的观点:“这里,还有这里,我觉得根据描写,应该是狼群中发生了异变。具体是什么变化不得而知,但正是从此时开始,对,一条分界线,人们的情绪几乎完全转变了。”

“你没有在想狼人之类的幻想生物吧?”密调侃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爱丽微微抬起下巴,“或许真的因为出现了狼人,才引起恐慌呢。”

……

“事实永远是最有力的。”老教授曾经叮嘱密,“无论多么‘像’是真实的东西,如果没有证明,它就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废物。”

密至今仍记得对方的圆片眼镜,说话声音高了,它就不受控制似的从鼻梁滑落一点。因此,在听到爱丽不着调的猜测后,密保持怀疑态度,但也细心地查阅了大量资料,尽可能地将普遍认知的“狼人”追根溯源。

早在远古时期,狼人的传说就已经存在,当时的人们为了表现勇猛,会将能够猎杀到最凶恶的猎物剥去皮毛,披在身上,象征着战无不胜。而狼皮也成为最常见的战利品,更有一些年轻的勇士希望自己变得“充满狼性”,成年后便像狼一样在野外生活,朝满月嘶吼,将这种感情或多或少通过血脉流传了下来。

正因如此,逐渐有人编造出祖先曾经和狼群结伴,或者与狼有过一些无法言明的交往,从而得到了它的力量。“狼人”的名词也应运而生,迅速风行,同时还出现了不少类似的兽化故事,比如虎、豹、狮甚至是蛮牛。

当排他性很强的国教开始盛行,狼人这一概念开始从荣耀堕落成诅咒,或者来自神明的惩罚,最有名的例子载于一本名为《变形》的文献中,某个反对教会的诗人在口出狂言的第二晚,突然疯狂迷恋起了月亮,并在之后失去了踪影。当人们找到他时,他闯入了牧场,发了疯似的杀羊,四肢伏地,浑身长满了灰色的毛。

与捕猎女巫一样,狼的相关传说也在此时沦为某些信徒维护教会的工具,他们会污蔑无辜的人是一只会吞食孩童的恶狼,煽动民众情绪,最终把这个可怜鬼送上火刑架。

幸好,时间来到十九世纪左右,文学复兴如浪潮席卷这片大陆,狼人才再一次以较为良好的形象重现,成为幻想小说、戏剧的常客。其中不乏被夫人小姐们盛赞的“悲情角色”,比如受狼性控制而不得不远离心爱女孩的骑士,这股风潮一直蔓延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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