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闻言,面上冷嘲溢出面庞,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落在膝盖上,指尖缓缓敲击着膝盖,动作布满不快;“还年轻?”她问。
望着赵波在道;“十七岁想毁人清白是年轻,二十四岁拆散人家庭是年轻,四十虽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是否也还是年轻?”
一番话,说的平淡,但望着赵波的眼眸中淬了毒。
十七岁那年的赵家的夜晚,男孩将她抵至墙角时欲要毁了清白时,赵家人用一句年少轻狂不懂事给了个解释,那么现如今呢?
她很想问问赵波,是有何脸面坐在她跟前说出这番话的?
赵波到底是在政坛游弋多年的人,不会因为安隅这番质问而乱了方寸。
“在长辈眼中,只希望给晚辈在多一次机会。”
他的话,太过官方。
但也确实是如此,长辈是包容的。
但这包容并未给她半分。
对于赵波,她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这个人,给了她更好的物质生活,但也确实让她尝到了赵家的惨痛,他数次,以家庭和谐为前提的情况下让她委屈求全。
但在国外那些年,频频往她卡里打钱的也是这个让他受尽委屈的人。
她想怪他的,可怎么怪?
她的亲生母亲都不曾对她好半分,她又有何理由去怪罪旁人呢?
“十七岁那年的夜晚,于您眼中,我难道不是晚辈吗?”她问,话语淡淡,但颇有震慑力。
一席话,问住了这个游弋政坛多年的男人。
让赵波落在桌面上的指尖狠狠摁住了桌面,微微发白。
她是晚辈,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的心,始终向着赵家人。
于他眼中,她是继女,也只是个跟他无任何血缘关系的继女。
混迹政场的男人,最为看重家庭,2007年,m国挑选官员,首要调查的便是对方家庭。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个人能力足够了,便要看家庭了。
所以这些年,赵波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更甚是没少委屈胡穗与安隅二人。
现如今、当面对继女的质问,这个五十多岁的握住整座城市的男人,明显是震楞住了。
“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难犯而易避也,我身为律师,本本分分恪守职责匡扶正义,谨遵职业操守为我的当事人着想,您今日坐在这里同我言语这番话恕我年纪小,听不出到底是何意思。”
“在我眼中,屎就应该进茅坑,若从一开始您没有徇私舞弊包庇他,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他在害人的机会,赵市长,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您能说不是您自己吗?”
包厢内,气氛僵硬逼仄。
包厢外,也好不到哪儿去,
宋棠送安隅过来,未曾进包厢,反倒是站在茶楼院前赏着屋外风景。
市府的人,大抵还是认识些许的。。
身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若说不认识,稍有些不现实。
所以这日,当市长秘书关山站在身旁时,她极有礼貌的与人点头招呼。
后者望向她,笑问道;“怎不进去坐着?”
宋棠望了他一眼,笑道;“秋高气爽,屋外凉快。”
关山身从赵波秘书已有些许年头,近来,赵家的事情他到底还是关注了,知晓这中间少不了安隅的手段。
这日送赵波来时,见宋棠站在屋檐下,本是在车内调动行程的人,推门下车,朝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来。
寓意何为,自己知晓。
“宋律师年纪轻轻能在成为老总秘书,年轻可为!”
本是百无聊赖靠在屋檐下的安隅听闻关山这么一句突如其来夸奖的话语,瞬间起了防范之心,心底的高墙在瞬间竖起。
身旁,年近四十的市长秘书与她比肩而立,与之打起了官腔。
宋棠这些年跟随安隅,到底也是历练过的人,道行虽说不如这个年近四十的市长秘书身后,但到底也不会让他占半分便宜。
“关秘书您过奖,身为下属,做好自己分内事便行了,哪有什么有为不有为的,”她笑道。
欲想从一开始便终结这个话题。
告知身旁这个目的性极强的人,她只是在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可关山,到底是打官腔的好手。
他闻言,哈哈大笑;“这年头像宋秘书这么谦虚的年轻人,怕是不多了。”
他句句都是夸奖,但宋棠听出来的是句句砒霜。
能分秒之间要了你的命。
“您过奖了,”她答。
“安隅也是首都圈子里少有的年轻有为的后辈,宋秘书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吧?”
屋外廊下,秋风渐起,吹动了安隅的百褶裙摆。
她低头压了压裙摆,面上笑容浅浅;“自然。”
“若安隅背景同唐家公子一样,这首都,怕有半边天下也是她的。”
这是一句试探的话语,试探意思明显到宋棠这个不善于打官腔的人都听出来的。
许是从一开始便有所防备,以至于关山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细细琢磨之后才敢回应。
生怕稍有不慎便给安隅带来灾祸。
比如此时,她淡笑望着眼前院落里的也可白桦树,树叶在微风下缓缓抖动。
“良田千顷也就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半边天下有人稀罕自也有人不稀罕,世人千千万,理想万万千,关秘书您说是不是?”
她侧眸望向身旁人。
而关山,显然是没想到这小秘书的嘴皮子如此利索,防范之心如此之重,
试探的话语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
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些笑意。
“宋秘书对我是否有何误会?”他笑问。
试图用温雅的外表来给这个竖起高墙的女孩子一些错觉。
有些人,从一开始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宋棠不喜欢眼前这人,无论他笑的如何和善也是不喜欢。
没有道理,没有理由可讲。
“您想多了,”她笑答。
不再多言,话、说多错多。
她深知这个道理。
关山望着眼前宋棠的侧脸,只道是这人跟着安隅久了,身上便也多多少少沾染了她的习惯与手段。
“骆公子的事情若无转机只怕该有人要愁白了头了。”
宋棠闻言,倒是有些想笑,愁白了头?
这话倒也是真敢说。
骆雨风在如何,毁了名声罢了,他破坏人家家庭的时候怎就不想想恶有恶报呢?
身为高管之子,品行不端,怎能做好表率做用?
宋棠笑;但未回应他的话语。
只因、她若是回应了,那么此时、身旁这人目的便会达到。
她不傻,怎会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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