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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象中的可怖场景，门后只是一间类似于书房一般的房间。
这里宽敞明亮，诺斯离开那间监牢时天色还没大亮，如今阳光穿过这间房间的窗户，暖融融的洒在诺斯身上。
外面似乎是……看不见尽头的田野，最关键的是，这里是一楼。
诺斯不知道这算不算个好消息，至少他知道了这里可以直接到达外界。
如果那片田野算外界的话。
“诺斯·布莱德，16岁，罪名袭击贵族，是否属实？”
书桌后的中年人按照流程问着，圣洛伦王国每年犯了重罪入狱的可孕性别犯人并不多，但中年人专门负责这个戒改所的评定，流程早已习以为常。
寻常犯人入狱当天就会进行简单的审判和评定。
但眼前这个……
中年人，圣洛伦王都戒改所治安官，巴兹克里·洛文想起上头的嘱咐，感觉麻烦极了。
他是现在的王后宝林·洛文的亲戚，如今戒改所主要由王室和曙光教会共同监管，而王后的母族跟曙光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未成年总归是麻烦的，他认为就算是实验也有些操之过急了，可他只是一个小喽啰，连具体情况都不清楚，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看向诺斯的眼神带了些怜悯，但也只有些许，全国范围内戒改所只有一所，建立了四十年。
这里从来不缺可怜人。
诺斯沉默没回应，巴兹克里也懒得管他回应没有，敷衍的往卷宗上盖了印章，似乎还签了名，随即就让守卫把人带了回去。
被扔回那个据说是犯人们戒改之外的时间用来休憩的空房间，诺斯发现里面的人似乎少了许多，门开合间的光亮让他看见那个跟他交流过的犯人靠在一面墙那里坐着。
诺斯靠近那个男人坐下，尚且还没遇见过太多风浪的少年忐忑局促。
评定仅仅是被拉去看一眼就可以吗？总觉得不太对劲，他本来做好了可能要面对一些事情的准备，如此轻松的出来，他不仅没能松口气，反而更不安了。
总不可能是这个人昨天在骗他，一是没必要，二是，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对他是抱有善意的。
一种直觉。
“你好，我叫诺斯，昨天我们讲过话，你叫什么名字？”
诺斯声音压低了，周围的人在听到他说话时，似乎纷纷看向了他。
高处的小窗户让屋内不至于陷入纯粹的黑暗，但小且位置很高的窗户让诺斯看不清人们的脸。
诺斯感受到了许多视线注视，是他说错什么话了吗？明明昨天他们两个说话好像也没人理会。
“我叫01052，小朋友，奉劝你一句，进了戒改所，就忘记你之前的名字，要是让守卫听到了，你可就要挨打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下来。
诺斯想起昨天守卫带他进来后，确实讲过编号，叫犯人出去时，也是叫的编号，可他没想到私下交流也要编号相称，为什么呢？
“谢谢你的提醒，你……身体不舒服吗？”
对方的声音比起昨天虚弱很多，蜷缩靠在墙壁上，似乎状态不太好。
是被……戒改了吗？
“暂时死不了。”
想到戒改的内容，诺斯不说话了。
之后又是几天茫然的观察。
目前没有人过来要求诺斯做些什么，心里惦记着想办法逃出去，他行动受限，只能观察下自己所在的地点。
他所在的牢房里一直有人，但不是一直都是同一批人。
每过一段时间守卫就会带走一批人，每次离开的人不一定会回来，生不如死的囚犯们似乎都成了一个样子，诺斯只能勉强通过发色进行辨认。
唯一认识的01052被带走的很频繁，但是对方也是诺斯唯一能确定隔一阵子就能回来的人，也是因为对方诺斯才肯定了这种所谓的双性休憩间有且只有这一间，按理说数量应该很庞大的犯人们大多看不见踪影。
每天吃饭和洗漱的时间，诺斯估测一般人数最多在五十人左右，这个时候还算宽敞的洗漱间就需要排队轮流使用。
也是接着每天这难得眼前光源充足的时候，他仔细观察了他这位狱中结识的朋友。
他应该不算年轻了，奥兰纳大陆人类生命很长，对方是中年人的模样，那么他真实年纪大概要在两百岁左右了，但是诺斯无法确定对方具体的年纪。
沙哑的嗓音让诺斯之前一直以为对方长相应该也是偏硬朗的，第一次去洗漱间时诺斯没看清，后来诺斯才发现对方的长相竟然十分艳丽，像是明艳的蔷薇，光彩照人，却不俗气。
圣洛伦推崇柔弱的美感，哪怕是男性外表的双性，也追求雌雄莫辨的美。
对方美的张扬，但绝对不算雌雄莫辨，很明显的男性化外表。
诺斯没见过比对方还耀眼的人，对方一头金色的头发，在死气沉沉的监牢里，像是一轮太阳。
', ' ')('可惜，完美的像是吟游诗人口中的神祗一般的男人瘸了一条腿。
诺斯这几天跟对方聊天时得知，编号是根据入狱顺序算的。
所以，诺斯是第1746个入狱的，而男人是第1052个。
暗地里进行人口贩卖，性剥削的戒改所，在人口稀少，可孕性别极为珍惜的圣罗伦王国，四十年里抓捕了将近两千人。
这还仅仅是双性，女性虽然也在这个戒改所，但似乎由另几个长官看守，也就是说，这所戒改所，关押过可能将近四千人。
这仅仅是诺斯的猜测，但他心情沉闷。
戒改所里的犯人，被待价而沽，因为诺斯不能被带去戒改，所以他可以去的地点少得可怜，所有了解到的信息基本都靠着这个01052，可惜有些关键信息男人像是忌惮着别人，不能多透露。
01052告诉他，戒改所只有两间休憩室，另一间关押女性犯人。
就双性房间而言，每次最多不过三十人，一周下来，诺斯基本上对一大部分有了点眼熟感。
休憩室里没见过怀孕的双性，但戒改内容既然包括了怀孕，那只能说明怀孕的双性不会被送到休憩室。
诺斯估计，此时戒改所关押的双性应该不足三百人，不知道女性那边如何。
怪不得戒改所几乎是只进不出，为了防止戒改所内部情况泄露出去，戒改所周围的看守恐怕十分严密。
原本诺斯计划传递消息给莫恩，虽然莫恩的家族无法抗衡斯图尔特，但罗亚留下的人或许可以协助他越狱。
从那天那个治安官在的房间观察到的田野看样子似乎是一个突破口。
诺斯能够去的地方很少见到有窗户，只有那里可以看到外界，不知道是不是戒改所对自己的部署十分自信的缘故，那里似乎没看见什么守卫。
可诺斯不敢冒险，那天看到的视角过于局限，保不齐底下就是一堆陷阱，两边就是守卫，他得再找个机会去那里一探究竟。
他现在连第一步联系到莫恩都很困难，诺斯不想在这里眼睁睁的等着自己成年后沦为戒改所的赚钱工具。
要是能把这里的事情捅到外面就好了。
就算这里的事情贵族上层或许都心知肚明，但是既然戒改所不敢大张旗鼓的做这些，那么说明他们还是怕曝光的。
跟外界接触的机会，外界。
诺斯眼前一亮，既然要把他们当成商品卖出去，他们也不可能把犯人们送到外面，那就是‘买家’要进来交易了。
不能走正门，他们肯定会有一个专门的通道。
诺斯兴奋了片刻随即冷静下来，这个通道肯定存在，但不知道在哪里，他也不能随意走动，再者说，想直接从那里跑是不可能的，拜托‘买家’传递消息的话，这群‘买家’一定是要维护‘卖家’的，大概率‘买家’不会成为传递消息的突破口。
要是还能使用魔法就好了……
倒是可以问问01052了解不了解外界的情况，不过，虽然这群犯人都是受害者，每个人都是奄奄一息行尸走肉的模样。
但并不能保证他明目张胆的问这种问题，不会被举报。
人总是会抓住每一个机会试图换取一线生机，为了自己出卖别人并不罕见，从道德层面这并不正确，可如果到了绝路，谁又会有闲心谈道德呢？
还是得从长计议。
一阵咳嗽声传来，诺斯几乎下意识的去拍对方的背，给对方顺气。
赫尔默的身体一直不好，诺斯两年间与对方相处时，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去照顾对方，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想到赫尔默，诺斯泛起一抹苦笑。
01052咳嗽了一会儿，狼狈的跟诺斯道谢。
“他们应该让你休息了吧？至少，得给你吃点药……”
对方前几天开始就很虚弱，诺斯隐隐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一股血腥味，可双性并没有生理期，他大概率应该不是来月经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受伤了。
可守卫们似乎没打算给他治疗，明明绝大多数外伤只需要一个治愈术就能治好。
诺斯对治愈术很熟练，但此刻，他的天赋被束缚，连一丝光元素球都召唤不来。
诺斯的问话连自己都觉得无力。
01052讽刺的一笑“他们巴不得我死了……”
诺斯感觉很奇怪，既然他们都是戒改所里的货物，那戒改所这群人怎么会舍得货物早早死去，他们应该会努力的榨干他们的价值。
而这个男人，他的外貌在这里，或许是一种灾难。
但从某些角度也是一种可悲的幸运，他太美了，那群贪婪的贵族绝对不会舍得这个能给他们带来无数财富的‘货物’。
他们一定会压榨他到他死在产房里，或是某个人的床上。
诺斯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如果他是高阶法师，他或许有能力破坏这个抑制颈环，或者想到
', ' ')('一些其他办法，这几天01052越来越虚弱，他或许要死了。
诺斯关注过，除了01052，目前编号最靠前的也不过是个别几个015开头的人，男人没讲，但诺斯猜测早期的犯人怕是全都死了。
哪怕是后来的人，也都在这看不到头的‘戒改’中，失去生机，麻木的走向既定的结局。
这个男人是不同的，他始终有种生命力，顽强坚韧，像是不熄的火种。
诺斯不想让他死，可他无可奈何的发现，男人的生命不断的在流逝。
每天洗漱的时间，诺斯都能发现对方的脸色更加苍白。
最可恶的是，戒改所的人并没有停下对他的‘戒改’。
“他们至少，至少应该让你休息。”
今天诺斯甚至可以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腐朽的，颓败的气息。
“放心，暂时还，死不了……”
男人的声音微弱，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下来，却还带着些调侃的意味安抚着诺斯。
“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死几个人，难不成…你还想死一个哭一个？”
01052的视力意外的很好，黑暗中他似乎也能看清每一个人。
诺斯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眼泪正不争气的滑落，他今年才十六岁，他在排挤中长大，却又幸运的拥有关心他的朋友，有爱护他的亲人，他经历过许多次分别，但却从未真的接触过近在咫尺的死亡。
连母亲的死讯都隔了层没能眼见为实的切实感。
过去聊天时，男人说，他被送进来时，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看，生下来就被送走了。
如果还活着，年岁约莫跟诺斯一样大。
他说，他能活到现在还多亏了那个孩子。
他的生育能力在生完那个孩子后就没了。
也因此，他没像同一批的那些人一样因为无止息的生产而死在产房。
男人在牢房里的时候就会和诺斯聊天，他说这里的可怜人大多能说话的时候歇斯底里不愿意接受现实，不久之后就被现实打击的失去交流的欲望，诺斯是难得能跟他交流这么久的人。
“小朋友，收起你的同情心，在这里，眼泪是流不完的，人，哪有那么多的泪可以流呢……哭干了就不好了。”
耳边虚弱的声音越来越低迷。
诺斯慌忙去摸索对方的心跳。
微弱的心跳几乎感受不到，但是跳动着就证明对方还活着。
诺斯咬牙，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男人就真死了。
他爬起来去拍那个铁门。
男人一直不让他去找门口的守卫，说是对方不可能给他药，还有可能会打他一顿。
这里是一所监狱，未成年双性或许有特权。
但也不会过的多自在。
其他安静的人们看见诺斯疯狂的拍打铁门的样子，纷纷瑟缩着躲开，缩近角落。
“作死啊？拍什么拍！”
门猛地被打开，守卫骂骂咧咧的看向倒地的罪魁祸首。
门是向内开的，被守卫打开的一瞬间，诺斯就被门撞倒，但诺斯顾不得太多，他焦急的向守卫求助
“有人快要病死了，你们得救救他，他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
诺斯不想让男人死，他会努力找到出路的，这几天他的想法越来越坚定，他一定要找到机会让所有人离开这里。
犯了罪应该坐牢，但这不是犯人被性剥削的理由，更何况，诺斯了解到，这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因为无子被送进来的。
孕育能力被视为一种神圣的能力，尤其是双性，失去了孕育能力的双性被视为不祥，是被神明厌恶的人，这在圣洛伦是重罪。
可孕育又哪里是一个人的事情呢……
这些人不应该被当做敛财的工具。
他肯定有机会的，他还有一年时间，只要能联络到外界，他就可以救下所有人，这些都要慢慢筹划，当务之急是保住男人的命。
守卫敷衍的走向了昏迷的人，用脚踢了两下。
此时不远处的守卫也过来了，他似乎是守卫间首领般的角色。
“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的犯人除了刚来的时候反抗，之后都乖的很，突然有人拍门他们还挺稀奇，仔细一看闹事儿的还是那个新来的，上头说要特殊照顾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
此时门被打开，外面的光照亮了这间屋子，可犯人们没一个敢跑出去。
“喏，这个好像要死了。”
守卫长皱眉“那位大人不是还点了他，他这样今天还能伺候吗？我都说了让他歇两天，你总是分不清主次。”
语气里没什么怒意，说起来这个01052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身段，放在外面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上头似乎没打算把他当作高级货妥善保存，反而暗示随意糟践。
玩死了也无所谓。
最初守卫长还
', ' ')('没当上长官的时候，也暗戳戳想对方是不是什么大人物被暗害沦落到这里，被这么磋磨。
但真要是什么贵人，那些大人物怎么会舍得放这么个宝贝到外面来，怎么也得留着自己享用。
管他呢，平日里这种高级货他们看几眼都难，现在免费玩，最初守卫长还挺稀罕他的，他的‘戒改’也没断过。
可惜再美再稀有，这么些年，大家也玩腻了，又是个千人骑的烂货，人们多少有些膈应，上头的意思还是千万别让他好过。
“嗐，烂货一个，也不能真让他休息吧，哥，你知道的。”
守卫长翻了个白眼，给了这个没正形的表弟一拳头。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为了捞油水，给某些没排上队的客人插队。
要不是这么连轴转，也不能把人搞成这样。
“哥，要不给他治治？至少让他明天接待完那位大人再说，昨天那几个还说他那儿都要烂了，说要投诉咱们呢，咱也不能真给人送个玩烂了的吧。”
守卫跟守卫长嘀咕。
诺斯脸色苍白，两个人不干不净的说着话，也没刻意压低音量，他们根本没把犯人们当人看。
那股血腥味原来是从男人的下体传来的。
明明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治愈术。
诺斯死死地盯着两人，心中希冀着两人至少因为利益把男人送去治疗。
两个守卫交换着眼神。
“真给他治了上面怕是……”
“左右两个洞呢，总不能都是烂的，到时候拿点东西装饰一下好了，对付用一次，今天让他休息，明天也只给他安排那一个。”
“结束了直接扔了？”
两个人草率的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自觉满意，转身准备离开。
诺斯连忙上前拉住那个守卫长。
“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如果，如果你们不想花钱请医生，你们把我的抑制环取下来，取下来一会儿就可以，我可以给他治疗的！求你们了，一个治愈术就可以救他的，真的，一个治愈术就可以的！”
被拉住的守卫转过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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